

《爬犁,岁月的留痕》
作 者:红 枫
诵 读:小菜一碟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 信步于天水湖畔 ,远远望去,冰面上甚是热闹 ,滑冰的、玩雪圈的,充气龙船、雪地摩托和长长的滑梯,一个个娱乐项目被矮矮的围成了雪的城池,也聚起了冬趣无穷。还有许多年轻的父母,拉着载有孩子的小爬犁在冰面上奔跑,欢声笑语鼓动着二月的春风。
走下湖堤,便是宽敞明亮的湖面 ,由于部分积雪融化,加之管理人员的及时清理,大面积的冰面裸露在阳光下,亮的炫目 。远处的冰泛着蓝色的光,与天空遥相呼应,近处的冰白的耀眼,晶莹剔透,可与白玉媲美 。一阵欢笑在爬犁上荡漾开来,从我的眼前滑过,也滑进了我记忆的深处……
1968年,奶奶带我去吉林榆树的姥姥家,那时我只有6岁。虽然那里的生活也很艰苦,又没什么好吃的,但姥爷的马爬犁却足以让我乐不思蜀。马爬犁能有1米半宽,2米多长,底下铺些稻草,上面铺上棉被,躺在上面舒服极了 。两匹高大的枣红马在姥爷的响鞭中驰向雪野,我躺在爬犁上和白云赛跑。平时有事无事我就爱往两匹高头大马的跟前凑,想让它们对我友好点,姥爷怕出意外,告诫我没有大人带着不准去马棚,并让我去找四哥,去坐他的狗爬犁。
四哥在我们一群伙伴儿中可是个传奇人物,上山套野鸡、野兔,下河抓鱼、爬树掏鸟蛋都是把好手,他是我们的头儿,我们也都愿意听他的指挥。四哥的狗爬犁由四只大狗牵引,在雪地里拉着我们奔跑,比起姥爷的马爬犁毫不逊色。只可惜,那拉爬犁的狗只听四哥的,我们谁拿鞭子赶它们,它们都不理不睬。在冰雪、爬犁和亲人的陪伴呵护下,我在榆树度过了愉快而难忘的一年。第二年,我便随奶奶返回了鹤岗 。
2017年4月,91岁高龄的父亲,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陪伴了父亲一辈子的母亲饱受悲伤和孤独的折磨,郁郁寡欢 。虽然我们儿女们整天陪在身边,哄妈妈开心,但妈妈的心中,爸爸的陪伴是任何人也无法替代的 。
2018年元月,一个冬日暖阳的午后,我携妻子带着儿子、儿媳和小孙女一起陪妈妈来到天水湖畔。拍照、赏雪景、看冰上各种娱乐,走了一大圈儿,见妈妈有些累了,就让妈妈坐在对外出租的爬犁上休息一会儿 。猛然,我心生一念,何不用爬犁拉着妈妈跑一会,妈妈或许能开心一些。想到这,我立刻跑到售票处,花20元钱租下了妈妈坐着休息的爬犁。妈妈见状,急忙问我:“多少钱租的?”我说“20。”妈妈说:“这么贵我可不坐。”说着就要站起来,我连忙又把妈妈扶坐在爬犁上,笑着对她说:“快坐好,你儿子陪你玩爬犁。”说着就拉起爬犁绳,在冰面上跑了起来。开始时妈妈还有些紧张,我尽量跑慢点,见妈妈逐渐适应了,就加快点速度。许是这么多年妈妈只顾照顾一家老小,有多少年没放松过,又有多少年没坐过爬犁了,我看见妈妈的眼角有晶莹闪过,但脸上却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这时,一个10岁左右的小男孩骑着冰上自行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可能是出于好奇,因为湖面上很少有我这个年龄的人拉爬犁,而且爬犁上还坐着一位比我年龄更大的人。“爷爷,你拉的是谁呀?”我说:“是我的妈妈呀。”小男孩说:“那你能拉得动吗?我来帮你拉吧。”我动情地望着这个小男孩,欣慰地说:“谢谢你,小朋友,我拉得动,你快去玩吧,小心一点。”望着小男孩渐渐远去的背影,我有种预感:若干年后,这一刻,一定会在他的生活中再现……
“爷爷、爷爷,你在找什么?”一个清脆的童音把我从梦幻中惊醒,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在母亲的陪伴下,仰脸望着我,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充满了疑惑。可能是见我一直盯着冰面许久有些不解。“噢,我在找妈妈。”我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找妈妈?”小女孩彻底迷惑了。我想了想,哑然失笑,妈妈在爸爸走后不到一年,就去和爸爸团聚了,我的内心她怎会理解,我又怎能和她说得清楚。没办法,只好歉意地道了再见,匆匆而别。
冰面上,两条浅浅的留痕,铺成了没有回程的轨道,犹如两把冰冷的利刃,割得我痛彻心扉。妈妈的音容,绽放成我记忆深处最耀眼的暖阳,令我泪洒寒冰,长长久久的思念啊,沿着这冰辙向前、纵深……
多想,再牵一次您的手,再喊一声妈,再用爬犁迎回您久违的欢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