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理想我的梦
王现锋
小时候,没记得我有过什么理想。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应该是快点长大。长大了去当兵、当工人、考师范……总之就是离开家,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至于出去干嘛,是想不了那么远的。
慢慢地我还是长大了,长大后也没记得有理想。那时只想早点娶媳妇成家,过自己想要的日子。想要啥样的日子好像心里也没个谱,可我知道那日子应该是甜蜜的美好的幸福的令人羡慕令人眼馋的。
婚后眼看着身边的同学都吃上了商品粮,眼羡之极令我有了抬腿去追的冲动。我当时能做到的大概只有开办私立学校,教很多很多学生。年轻气盛,敢拼敢闯,我借了木板做课桌,租了房子做教室,简易的“学校”就开学了。除了教孩子们学拼音学算术,更多的我还是在教他们听话懂事知感恩,讲寓言讲故事引导他们学着做人。那时我好像很成功,实现了我的理想,成就了我的梦。
父亲的老朋友很看好我。他是村里的老干部,当过十几年的村委主任,他眼光犀利,看问题往往有独到的见解。他为我谋划着我的“前程”,说我将来要在村里当“总理”,红白喜事需要我这样的人。我对那些似乎不感兴趣。叔叔好像也把我当成了他心目中的接班人,他在村里就是“总理”。叔叔没文化,但他口才好,心眼儿多,村里人说一个固城镇比他心眼儿多的也没几个,我当然比不上叔叔。在被家里长辈的有意栽培下,我也慢慢地有了自己的“远大”理想,那就是以后接替叔叔当个“总理”。总理是很被村里人看得起的,遇到婚丧嫁娶孩子生日娘满月的,这差事都用得着。
但我终因愚钝,到底也没成为总理。眼看着青春已逝,生活过的除了温饱再无结余。我没有再坚持我的总理梦,决定去远方寻找新的突破口。我到了成都,像一个漂浮在水中的蜉蝣,像一片漫天飘舞的柳絮,随处飘摇,居无定所。哪里还敢有什么理想?!我心里清楚地知道,先要生存再来说生活。我只想比种地稍微轻松一点,比拾破烂收入多少高点,孩子交学费时我不再发愁,孩子想吃火腿时我出手不再那么抠抠缩缩,仅此而已。我想的是手里得有俩零子儿,“手里有粮心里才能不慌”。
我本一介俗人,从没有过周恩来“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宏大志向,也没有北宋大儒张横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远大抱负。我本就一只蜗牛,我本想爬上一棵大树,谁料一只大手把我抓到了几百米外,我只好先爬进路旁的草丛里,等我再爬到树跟前时,我的生命最美好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一大半了。
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人到中年,我偏偏有了想法,也许算是理想罢。那想法就是等我老了,有几个谈得来的老友喝喝茶聊聊天,高兴了再来二两小酒,趁酒兴诌几句打油诗或写几句随笔。我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也许很多和我一样的普通人也是这么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