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乡的那一片松树林
文/蒋海松
我喜欢淡雅幽香的菊花,也喜欢婀娜多姿的杨柳,但我更喜欢故乡那一片四季常青、傲然屹立的松树林。
老家村子后面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树林,这里是我儿时的伊甸园。
很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常带我来这里搂松针,摘松果、拾松枝。松树林很大,步入其中,一眼望不到尽头,到处都是翠绿色的,我像一匹脱缰的野马绕着松树林漫无目的地奔跑。跑累了坐在松树底下小憩,聆听着来自林间的美妙的松涛之音,吮吸着清新湿润的空气,闻着那松树散发出来的像海水的腥味儿……
我们还常在这里捉迷藏、荡秋千、打游击、丢沙包……大自然给予我们无穷的乐趣,我们幸福的享受大自然的馈赠。
爷爷说,松树的利用价值高,它浑身都是宝。松树的枝干是良好的木材,能够造纸,搭房子;松树的叶子能够提炼发油;松树的脂液可以做松香节油;它的枝、皮和果子是很好的燃料,松脂可以祛风、杀虫和解毒,它那盘根错节的树根可以加工成各种精致的艺术品。
也许正因为松树有这么多可利用的价值,这片松树林便成了聚宝盆,吸引了不少外来的投资商,有一位商人承包了这片茂密的松树林,主要用来采集松脂。
商人带了一大帮工人拎着工具箱走进松树林,他们拿出采脂工具,先是用刮皮刀刮去松树干上的树皮,然后用锋利的钩刀在刮去的树皮上划了两道深深的的沟槽,最后在两道沟槽交汇的下端用桃木钉装了一个塑料杯,松脂一点点地顺着沟槽往塑料杯里流。这一道道深深的沟槽啊,像带血的伤口,仿佛刻在我的身上,让我感到无比的剧痛。松树也是有生命的啊,难道它们就不怕疼痛吗?我陷入沉思。大人们告诉我松树的生命力强,在松树干上划两道口子就像人在身上挠痒痒一样,对其生长毫无影响。可是我又问,那些松脂不就像人的血液吗?松脂流干了,松树会枯死的啊!大人们又说,松脂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啊!就像地下的井水。我信以为真,压在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了地,终于不必再担心了。
第二年商人们又带了一大帮工人走进松树林,拿着工具在上一年割面的正下方,又划了一道道深深的沟槽,就这样他们每年毫不间断地过来采集松脂。每一棵树都被划了无数的沟槽,这一道道深深的沟槽,就像一块块伤疤,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它们现在已经是遍体鳞伤了。松叶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不再那么的翠绿耀人了,它们渐渐变枯黄了,望着这一幕幕,让人觉得惨不忍睹。可怜的松树啊!在凛冽的寒风中哭泣,它们流血又流泪,这些商人何时才那够放下那可怕的刀具。
采集松脂合同期满后,村子里的干部为了金钱的欲望肆意对这片松树林无休无止地攫取,他们把松树林租赁给了另一个商人。这个商人打算在松树林里头办一个造纸厂。造纸可要耗费不少木材的啊,工人们拿着锋利的锯木机开始大量的砍伐这里的松树,静谧的松树林
开始响起阵阵的锯木机声。一棵棵傲然屹立的松树轰然倒下,这片土地失去了松树的庇护,绿叶的遮挡,泥土开始裸露。造纸厂不停地排放出滚滚浓烟,碧蓝的天空被浓烟笼盖;造纸厂还排放大量的污水和废气,原本清澈澄明的溪涧,现已变成了一滩臭味薰天的污水。这里的土地也被染成黑色的了,一棵棵小松树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有的叶子早已枯萎,变得奄奄一息了。
望着造纸厂上的烟囱排放出来的那一股股直升天空的浓烟,望着那一滩滩臭味薰天的污水,望着那一片消失殆尽的松树林,脚踏在那一片被污水染黑的泥土上,再回想一下当年这儿的那一片蓊蓊郁郁的景象,难道他们的心里就不觉得一丝悲凉吗?
家乡的那片可爱的松树林啊!我儿时的伊甸园,何时才能够再见到它,也许只有在梦中吧。
作者简介:
蒋海松,湖南郴州人,从事教育培训工作,爱好书画、文学。诗文发表于各大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