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年“傻”事
文/大玉军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的鲁西北农村,物质、文化生活是相当贫乏的。
记得那时冬天很冷,孩子们放了寒假、大人们又没事可做,就围在屋里拉呱、话家常。父亲在城里上班有分配的砟子,家里能点上自来封炉子,亲戚、邻里常常聚在我们家。男人们坐在家里仅有的几张椅子和凳子上,女人们坐在炕上、炕沿上。
这些人中,我的奶奶年龄最大,就像《红楼梦》里的贾母一样众星捧月,不过她不坐在中间而是坐在炕头上,因为炕头是连通着灶台烧火做饭最暖和的地方;她一边说话、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咳嗦,时常在一块砖头上把旱烟袋磕来磕去。虽然贫穷,但这是个幸福、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我那时有六七岁的样子,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顽皮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小圈子里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有点小聪明,与众不同,常常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琢磨不透的“惊人之举”。我偏偏不爱在屋里闷着,而是在外面乱跑。大人们也不像现在看孩子这么娇贵,巴不得我出去玩,以免招人烦。
记得院里有柴禾垛,家里喂着鸡,大公鸡就在柴垛顶上耀武扬威的站着,老母鸡就在柴垛下面扒个窝下蛋。我就静静地看老母鸡下蛋,老母鸡下完蛋就“咯咯哒”“咯咯哒”——叫上几声扇扇翅膀走了。我就把热乎乎的鸡蛋拾起来拿到屋里,冲着奶奶说:“奶奶,俺拾了个鸡蛋。”

奶奶喜悦地说:“俺军真懂事,知道把鸡蛋拿屋里来。”不知道我那时是高兴还是得意,脑子居然出现空白,有点忘乎所以,顺手把胳膊一抬,鸡蛋“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接撇到屋里东墙上。只见鸡蛋在墙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啪嗒”,蛋壳和浆汁滑落到被子上。屋里所有人瞬间都愣住了。先是小伙伴们哈哈大笑,后来大人们也哈哈大笑。奶奶把脸沉下来“哼”了一声,接着也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无奈的说:“这孩子不受夸奖”。父亲“呼”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还没等他说完,我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屋里的事情就再也不知道了。
后来,墙上留下了一片摔鸡蛋和往下滑落的印记。每每有人问起来,奶奶就说“都是小军的功劳”。旁边的人又会大笑一阵,小伙伴们也会站在门口向来人模仿一番。多少年过去了,印记一直在墙上挂着,好像默默地诉说着我的不合常理、得意忘形和行为唐突。直到十几年之后翻盖新房印记再无,但已牢牢铭记在心里了。
现在国家富强,党的光辉普照。我们全村都搬迁到平安湖社区,家家住进了楼房,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物质条件充沛了,人们各自忙忙碌碌,很少有人串门了,总感觉缺少那么点当年大家庭的味道,也或许是老了的缘故吧?当年的小伙伴们也都成了老者,发小们每次相聚、两杯酒下肚,想起童年的往事;有人就会说:“把鸡蛋摔到墙上,也只有你能做得出来”,大家又会哄笑一番。
傻傻的一件小事,映射出我无忧无虑的童年!2022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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