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的呐喊

文/李树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孩子对黑暗和坠落感有着不可名状的恐惧。我回想起了一个充满了黑暗和无尽深渊的夜晚。外面下起了雨，窗边的几根竹子随风摇曳，发出凄惨的呜咽声。它们在哭泣，在呐喊，仿佛在抗议这清冷呼啸的风和漆黑漫长的夜。雨慢慢变大了，哗哗的雨声盖住了世间万物的声响。在雨声中，我渐渐睡着了，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我睡时的状态，好似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在黑暗中看到了我的母亲，她站在我前面厉声呵斥我，责备我犯下的过错。我仿佛犯下了弥天大错，那种感觉无比真实，我甚至能感受到盖在身上的被子和手边的床沿。我在忏悔，在大声地哭泣，以至于声嘶力竭。我试图辩解、弥补我犯下的错，可是母亲的厉声责备挥之不去。我知道我此刻正躺在床上做梦，可这梦无比真实，我心中充满了恐惧。我看见自己受惊而睁大恐惧眼睛的脸，挂着几条泪痕，声嘶力竭地在忏悔。那种恐惧感我从未有过，我死死地拽住我的被子，不断挣扎、呐喊、哭泣，可没有一个人听到我、看到我。我拼命挣扎，我想让时光倒流，一切重来，我不必犯下这样无可挽救的错误。在黑暗的深渊之中，我用力让自己翻滚，试图穿越到过去，拯救我自己。可是任凭我如何努力，我回不到过去了，即使我用生命去抵。我在无尽的深渊中不断地往下坠落，深渊的黑暗和深不见底使我充满了恐惧，可我无能为力。我在惊叫和恐惧中醒来，“啪”地开灯，黑暗不见了，可恐惧还未消失，我惊恐不已，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后来我逐渐意识到了自己的恐惧的原因，那就是我犯下的错即使用我的生命也无法挽回，以至于在无尽的责备声和黑暗中坠落。再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恐惧的了。

夏天的雨季总是特别漫长，好像永远走不出阴雨天。一个四年级的傍晚，下午放学，我照例要回家，今天天气还不错，天空虽然被灰蒙蒙的云盖住了，天空阴沉沉的，却没有下雨。我手揣在兜里，紧紧抓着在家里捡到两块钱“巨款”。我的心早就飘向了不远处的小卖部，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仿佛走了两个世纪，我终于走到了小卖部。我精心挑选了整整一块钱的零食！我迅速从兜里拿出一块钱“脏款”，胡乱地塞给了店主就冲出小卖部。走出小卖部，天空更加阴沉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闷热的躁动。

暮色降临，不知不觉，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令人不易觉察的小雨滴落到我的鼻尖，继而滑落到地上。“她不是疯子，只是一个独自捡瓶子卖以维持生活的可怜老太，她从未伤害别人，她只是不喜欢和别人交流。我心里感到很难过，伤害了一个无辜老太，我在吃喝玩乐中丧失了自己。漆黑的小房子里没有故事，有的只是一个虚弱而坚强的奶奶和她叛逆的孙女。”我沉浸在自责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小雨滴在敲打我的脑袋。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地压下来，风呼呼地吹，往日树叶的欢声笑语都变成了低沉的呜咽，仿佛在指责我犯下的过错。天空越来越暗，雨也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啪啪啪地打在我的脸上，像一把尖刀划过我的脸颊，风在我的耳边厉声控诉。我小跑起来，可雨越来越密，越来越急，风的责备声也越来越大，我仿佛清晰地看见了我妈，听见了她站在黑暗里的指责声：“家里的钱去哪了？，又跑哪玩了……”。我的恐惧被黑暗放大，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随之而来，肚子里变得翻江倒海。可我来不及多想，在小路上一路狂奔，鞋子和裤腿上满是泥泞，可我跑不出这无尽的黑暗。平日里一条十分钟的小路，现在任凭我如何奔跑，都看不见一户人家，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砰砰砰……”，我听见自己的呐喊和忏悔被雨声吞没。不知道跑了多久，我听见不远处传来我父亲突突的摩托声，在灰蒙蒙的雨中，我看见他朝我开过来。我正要向他招手，可天旋地转之间我失去了意识。

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到我的母亲把我扶起来，喂我喝了点水，我听见屋外的雨声来得粗犷猛烈，盖过了世间万物所有的声音，天地间只剩一片雨声，我慢慢睡着了。在黑暗之中，我又看到了我的母亲，她站在我前面厉声呵斥我，责备我犯下的过错。我在黑暗里大声地哭泣，堕入无尽的深渊之中，无论我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我挣扎着惊醒，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想大声地哭泣、呐喊，却只发出了无声的沉默。檐前正在滴水，均匀而清脆。我的母亲走进来，给我递了一杯温水，关切地问我：“怎么样，还难受吗？”伸手摸起了我的额头，喃喃自语：“现在不烧了。”“妈，我不该独自跑出去玩的”我紧紧抱住了我的母亲。“没关系呀，好了，快起来吃饭吧。”母亲和梦里的她完全相反，我在母亲的柔声安慰中渐渐平稳了我的情绪。我打开窗，凉凉的水意弥漫在空气中，门口的小河因昨夜的急雨猛涨，竹子的清香混着泥土的芳香扑鼻而来，不远处的山隐在雾里，近处的人消失在雨中。我的母亲站在床前，轻声细语地说：“早饭早就做好了，快起床吃饭吧，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她丝毫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更加没有责备我。窗外的光柔柔地照进来，一切都清晰无比，昨晚的雨夜仿佛只是一个长长的梦。我耐不住心里的躁动，问母亲:“妈，我昨天在家捡到了两块钱，没忍住去小卖部花了一块钱，我有错。妈你骂我吧”，我耷拉着头。“没关系呀，是不是我平时给你的零花钱少了，那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多给你点零花钱……”我猛然抬头，面前的母亲亲切和蔼，和梦里的分明是两个人！

我坐在门口的小石凳上，手撑着头，看雨滴滴答答又下起来，看行人过往匆匆。我想，我只不过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我会犯错，这再正常不过了，梦总归只是梦而已，我为什么不能原谅自己呢？雨又停了，微风徐徐，不远处池塘的波纹一圈圈散开，泛起银光。即使雨夜漫长凄苦，我也要对着风、对着雨、对着闪电呐喊、反抗。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没有任何资格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天黑以后，雨又开始下起来，夜雨微凉，绵延不绝。我独自走到河边，爬上小山坡，我用尽全身的气力，喊出“来吧！我不怕你……”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我究竟喊了什么，村口的大黄狗也跟着吠起来。喊完，我从小山上一跃而下，跌到了田野里。有个人从小山的大树后面蹿过来，“豆豆，天黑了，还下着雨呢，你赶快回家去！”说着还扬了扬手。“我不怕！”我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草，随手捡了一根树枝，欢快地朝家的方向蹦去……

后来，我再没见过那个梦。

作者简介：

李树金，女，广西人，平时喜爱阅读各类文学作品，喜欢写点东西抒发自己的感慨。

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投稿邮箱：xingshiyuekan@163.com

投稿作品必须原创首发，拒绝一稿多投，所有原创作品都将受到原创保护。

《品诗》公众号：readpoems520

所有的来稿，我们都会认真审阅，入选作品会择优在《品诗》公众号上发表，并有机会入选《芙蓉国文汇》一书。没有选中的稿件，我们也会及时回复，不要气馁，欢迎再次投稿。

征稿要求：

题材和体裁不限，一切以作品说话，发掘新人，鼓励创新。请投稿之前仔细核对错字和标点符号，否则一概不予入选。

投稿格式：

邮件标题：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姓名+作品名。邮件内附上作品、姓名、电话、通讯地址、邮箱、100字以内的个人简介。

诗歌5首以内，总行150以内，组诗100行以内（旧体诗词5首以内）。

散文2篇以内

微小说3000字以内

可以任投一种体裁或多种

奖项评定：

小说、散文、诗歌奖分设一、二、三等奖，优秀奖若干名，另设人气奖10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