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树
文/王文泰
我和你,就像这片田野里的两颗树,从前是你一直为我遮风避雨,现在我长得比你还高了,也让我为你遮风避雨一次吧! ——题记
如果我大胆的将生命的长度定义为80年,那么很荣幸,我已经拥有了足够多的健康与快乐,去顺利的度过我这前四分之一的岁月年华了。可在某天夜里,你突然闯进了我的心房,在那儿我又亲眼目睹了和你故事。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太过于自私,擅自剥夺了你的自由与活力。现在我已二十了,开始打算“抛弃”你而大步离去了。可是妈,你别伤心!是我想要“放过”你了,我要让你也能好好活一次!
......
这些天心里颇不平静,似乎装着某些东西,若隐若现,犹豫不决。想要去表达些什么,却又迟迟不肯动笔。想着写多了是矫情,写少了是敷衍,但终归是要写点什么的。这一则是表达我的心情,二则是为了留下些许纪念。
早就听闻,那远岸东山上的月格外赏心悦目,观之片刻便足以令人心旷神怡。只是这些年远走他乡,失去了许多与它推心置腹的机会。现在也只能静静的倚靠在窗前,看着朦胧的月照耀着春寒,也照耀着远方。我又将心里的东西拿出来嗮嗮,掂量许久仍无头绪。环顾四周发现偌大的教室只剩我一人了,不免心生孤寂。于是,我拿出一抹墨色在那片单调的白上细细的勾勒,眼角里流露着“极其专注”。恍惚间,一阵凉风直逼我的眼眸,我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看见那不堪风雨的树与满地如将熄火苗般的乱红时,我的心头莫名一沉,又重重地刻上了一条条或浓或淡的长痕来。可窗外如烟云缥缈,似老虬盘枝,再给我数百笔也道不出其中的韵味了。
我画的树却非眼前光景,而是满眼的深红携着盛夏之况,红若霞云,璨如星海,却又不显浮华雍容。画上的树极美,如棚中的果蔬,饱满而鲜活。可细细斟酌,棚外的树就只剩下了苍白与麻木,留下来的点点乱红也开始消逝了,终有一日棚里的树也会将它们抛弃。
我不再去绘画些什么了,只是默默放下笔,再次望向远方。也许写作也要时机,我想再去看看这棚中的树与棚外的树,新的树与老的树,生长的树与落下的树了!那便去写写“种我的树”,“我种的树”,以及“我俩的树”吧。此情此景以树为题,再合适不过了。
何为“种我的树?”顾名思义就是养育我的树。但她在棚外,萧条枯槁,而我在棚内,欣欣向荣。也许是时间太能磨练一个人的心性,在她的眼里仍只愿留下我一人,尽管我有多么难以“驯服”,她都甘之如饴的陪我走下去。可我的眼里充斥着整个世界,容得下千万人,却唯独容不下她了。也许是在棚中待久的缘故,我想出去走走。曾经我把这一走的岁月定义为永远。但到了最后,如果还能给我选择的机会,我真切的希望能带着她一起离去。我不后悔走出了大棚,只是临走时,还未与她好好别过。
“种我的树”是何许人也?是生你养你愿被你拖累一生的人。这辈子,如果不是她辛辛苦苦将你带到这个看似平淡,实则充满爱与激情的世界,那么后来的我们都不再有后来;这辈子,如果不是她一点一点的拾起,一点一点的付出,耗尽毕生心血为你打造了一个无限包容的天地,那么舒适的大门又怎会这么轻易的为你敞开;这辈子,如果不是她一直默默忍受,不怕你嫌弃,不怕人嘲笑,就怕你吃亏受苦,伤心难过,那么又有谁能做到这一生只等你一人的电话,以还能为你做一次饭,洗一次衣而感到开心呢?现在为博你一笑,她都要费尽心思了啊。是的!我都知道,但连对她说一句:“妈,你还好吗?”,这样一句简答的问候,喉咙都会被枷锁给套住。即便现在我想说了,却再也找不到她了。
曾经的我抛弃了“种我的树”,独自一人走了。他最先来到小学,开始接受了“脱离”父母的第一次教育,学会了“反抗”她,学会了取悦别人。心里的她渐渐消失了;然后他走进了初中,想要独立了,对于她的言语不再听从了,甚至关于她的一切都要反抗到底;接着他去了高中,第一次脱离她跑到了偏远的县城,开始过起自己的生活,从一天通话一次,到两天,到三天,到一个月,到几个月。他越来越想离开了,也许是外面太过于精彩,他想走了;紧接着他走向大学,以成年人的身份摆脱了她,带着一群人潇潇洒洒的走了,可唯独没带上她。当他再次陷入迷茫需要关怀时,也没有人会出现了,但我不能告诉她我的忧伤,因为我说过要还她自由!
“种我的树”就在那儿,并且一直在那儿。又到了冬季,村前的银杏树变得光秃秃了,冰冷的巨石上只剩下了枯黄与雪白。一位中年妇人拿着铁锹,为她的孩子清理着回家的路。我远远的望见她在向我挥手,嘴里碎碎的念叨着“放心去,这里还有我。”
那什么是“我种的树”呢?曾经的我,荒唐的认为那一定是老师的赞美;一定是优异的成绩;一定是最好的大学......,但这些真的是吗?多年后的某个夜里,我梳理着与她点点滴滴,开始思索着这个问题。扪心自问,它只是我想去得到的,而不是我能给她的,但她已经把灵魂都给我了啊。“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可“子之爱父母,也望其健康幸福呀”因此,这终归不应该属于“我种的树”。
细细想来,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盼我能平安健康,幸福快乐。她怕!她怕我被世界吞没了,她怕我感到失望了,伤心了。可亲爱的“种我的树”,我长大了,请相信我一次,未来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了。
“我种的树”是陪伴,是关爱,是懂得,是远方传来的呼唤,是心房深处的呐喊,是寒冬深夜里的一句嘘寒问暖,是极度思念时的一首《常回家看看》,是一场能跨越大洋彼岸的隔空喊话,也是一句“原来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是这样的手足无措。”它不再自私了,不再有无穷无尽的交换,也不再是一句“妈!我没钱了”,这样昂贵的呼喊。
可能是离开大棚久了,写到这儿我有些写不动了。说来惭愧,“我种的树”还在路上,还未肆意生长,它寄托了我这二十年来的点点愧疚。回望这些年,我做的每一件事情,她都是那样不放心,那样的不理解,但她从未打断我的步伐,而是当我跌倒谷底,遍体鳞伤时,为我收拾这着一个个破烂摊子,而我还总埋怨她,埋怨她不曾理解我。可这些年,我又何尝理解过她呢?也许,“种我的树”更多的还是将心比心吧。
请相信“我种的树”很快就会来到,也许是某个清晨,温暖的阳光照耀着你的身体;也许是某个夜里,轻柔的晚风吹拂着你静香入睡;也许是某个年夜,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也许是某一年,我带着你走遍了这美好的山河。
最后,就是“我两的树”了。在我的认知里,本就没有大棚的存在。你和我都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依附于另一个人而活着,那不叫生活,那叫寄生,尽管她从不埋怨,但她也是人,会老,也会累。如果可以我也要做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以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这不单单是爱情,还是亲情,友情,甚至世界上的一切美好情感,它们都不能依托于一方而活着。爱是要双向奔赴的,从前你不顾一切向我奔赴而来,现在该轮到我了。纵使前方充斥着险川沟壑,千里云梯,从前你不怕,现在我也不怕。请让我走到你身边,与你一同生长下去吧!
写到这,也该结束了!但仍觉意犹未尽。出生时,我唤你一声“妈!”,你用了一辈子来守护我,陪伴我。这声呼呼太昂贵了,它霸占了你最好的年华,毁灭了你最初的理想,甚至连你生为人的自由都被剥夺了。说一句“对不起”太微不足道,那下辈子,我两换换,让我也要守护着你,让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一声呼唤,一世陪伴,从前你背着我走,看着我长大,现在我背着你走,陪着你到老。未来的路,一起走!
作者简介
王文泰,学生,就读于湖北工业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