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好戏
文/王照科
“你就得再量一遍体温！”
“我偏不再量！”
“不量不准通行!”
“我偏要通行！”
大奎来了犟劲，拧着头不让老王把体温枪对准自己的额头，并厌恶地伸出左手去拨拉老王拿着体温枪的左手。
旁边的二狗、三迷糊等小青年心里都感觉有些奇怪，师傅一再要求我们每次进出村疫情防控检查口一定要主动配合测量体温，昨天二狗在量体温时和老王贫了几句嘴，还被师傅在其肥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教训了一顿，可今天师傅是怎么啦？咋变个人似的自己带头和老王吵起来了，说好的习武之人要“温良恭俭让”呢？
大奎的手已经格挡住了老王的手。二狗看到师傅大奎的手带着劲道，就像师傅大奎在比赛的擂台上一样。这手可是夺过全乡散打冠军的手，可别把瘦肌巴拉的老王给弄散架了。
老王一个趔趄缩回了拿着体温枪的左手，急忙用右手在大奎的左手上划了一下貌似才稳住了身体。
“哎呀，你想打我这糟老头子呀？”
二狗、三迷糊等人害怕接下来老王会就势躺在地上讹人，但老王没有，他仍然站着，举着那把体温枪喊：“张牙舞爪吓唬谁呀，哼，不再量一遍体温，想通行，门都没有！”架势就像个横眉怒目的门神。
大奎和二狗、三迷糊等几个小青年都是在羊角村一起长大的光腚娃娃，二狗、三迷糊等几个人之所以称大奎为师傅，是因为大奎有一身好功夫，夺得过全乡散打冠军，二狗、三迷糊等几个人闲暇时就跟着大奎学拳脚功夫。
老王这个人呢，六十多岁了，是羊角村刘大肚子的老丈人，家在离羊角村几千里外的山西。
春节前，刘大肚子的媳妇大英子把老王特地从山西接了过来，准备对老爹尽几天孝心。没想到春节刚过，新冠病毒疫情就蔓延了，村里的大喇叭整天山呼海喊让大家严防死守，禁止人员流动，于是老王就被“困”在了闺女家，一时半会回不了山西了。
刘大肚子和大英子看到老王每天在屋里闷得唉声叹气，就想让老王多出来见见人、散散心，正赶上村里招募抗击新冠疫情志愿者，就给老王报了名，于是老王就戴上了村里发给的红袖箍，每天和另外几个志愿者守在村头卡口为过往的村民测量体温。
二狗、三迷糊和不少年轻村民都看不惯老王。
老王给人量体温较真。只要他感到这次测量的数据不太准，就会坚决要求测量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不管是谁，决不含糊。另外只要发现谁的口罩戴的不周正，他也会要求必须规规矩矩戴正道了才放行，弄得那些从来就不愿受人管教的小青年们不厌其烦。老王本身就是外地人，再加上姑爷刘大肚子和女儿大英子在村子里混的也不是那么太“有头有脸”，理所当然没有太多人愿意耐着性子给老王留面子。村里小青年们私下联合在一起，每次通过卡口测量体温时都变着法子戏耍老王，常常把老王气得一愣一愣的。
“二狗，开你的车拉我去医院。”听到大奎低低的喊声，正在听老王吼声的二狗、三迷糊忙把目光转向大奎，看到大奎正用右手拖着左手，嘴里“滋滋”吸着气，好像很疼的样子。
“师傅这是咋了？” 二狗、三迷糊都很诧异。
“注意刚才老王那一划了吗？那一划把我胳膊弄伤了，疼得要命，快送我去医院。” 大奎很急切的说。
二狗认为这是师傅正在飚演技，是准备开始戏弄老王，有必要配合师傅演下去。于是他放开嗓子喊，故意让老王听到，“上医院必须得让老王头跟着，得出钱治伤，另外还得赔偿精神损失费。”
老王根本没理会他们。
站在周围的村民也都知道大奎正在上演一场搞笑的戏，目的就是吓唬一下老王，惹大家开心笑一下而已。再说啦，大奎那夺过全乡散打冠军的手，谁有本事能把这样的手弄伤。
“啊呀，大家千万别惹老王，他有功夫，刚才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他那一招“断魂指”早就把我干废了。”大奎扬起他的左手，大家都看到他的大拇指根处有明显的黑紫颜色并肿起老高，大家才感觉到大奎也许不是在演戏。
进了骨科医院，挂号、拍X片，证明大奎的左手的确是受到外力打击，已经造成了骨折。看着医生给大奎左手上药、固定和包扎，二狗、三迷糊等才真的相信老王那看似不经意间轻轻一划真的是把师傅的手给打骨折了。此时他们感到后背直冒凉风，以前那么多次怼老王，万一老王搂不住火，手指那么一戳……二狗、三迷糊吓得赶紧把目光从大奎手上移开。
“我被一个老头给收拾了，这不是什么光彩事，再说这事也怨我，没配合好防疫工作，说出去也不好听。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要惹老王，更不要提医药费和赔偿的事，你们每天都给我规规矩矩配合老王给咱们测量体温，除非你们的骨头比我的硬。”在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大奎严厉叮嘱二狗、三迷糊等。
消息像长了腿，一传十、十传百，半天功夫羊角村所有人都知道了搏击冠军大奎被老王用“断魂指”给打伤的爆炸性消息。看着铁证一样的X片上大奎骨折的那根手指造影，村民们开始与日俱增对老王那一手“断魂指”功夫的敬畏。从那以后，村里人通过防疫检查口时，都规规矩矩接受老王给他们测量体温，特别是以前最能挑事的二狗、三迷糊等一伙年轻人，老王让他们测量两遍就带着笑让测量两遍，让测量三遍就测量三遍，一点脾气也没有，温顺得像一只只大绵羊。
“这是我和老王相互配合演的一出戏。” 大奎在外乡的师兄师弟们听说大奎被一外地老头打败受了伤，摩拳擦掌准备会一会老王的“断魂指”，大奎拦住他们，说出了实情，“我的手是我在家独自练功时，不小心被自己舞起的九节鞭打伤的，跟老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老王也是平常人一个，半点武功也不会，我和老王吵架以及老王使出“断魂指”打伤我，全都是我利用手受伤的机会，与老王暗中商量好以后相互配合上演的一出戏，就是想让大家别看不起外地人，好好配合疫情防控工作，保咱们羊角村一方平安。”
“败在一个无名的老头手下，这样做，你搏击冠军的名声可就毁啦！”师兄弟们提醒大奎。
“和抗击疫情比起来，名声算个屁！”大奎一点不后悔。
两个月后，羊角村疫情防控工作成为了全乡的好典型，随后被整版刊登在了市里的报纸上。村民者经常拿着报纸指着图片中的老王向外村人介绍，看，这就是那个用“断魂指”差点打残搏击冠军大奎的抗疫志愿者老王，他可是我们羊角村实实在在的好亲戚。
作者简介：
王照科，男，山东成武县人，目前在天津工作，爱好文学，有多篇作品分别在《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意林》《散文选刊》《晚报文萃》《博爱》《天津工人报》《天津日报》等杂志和报纸发表，另有作品入选初中生学业水平模拟考试语文试卷、《中学语文百分阅读一本通（七年级）》《初中语文阅读训练》《美丽新语文》等课外读物教材。先后荣获《散文选刊》2012年全国散文大赛三等奖 ，首届“知美文化杯”全国文学大赛优秀奖，第四届广西网络文学大赛散文组二等奖、第二届“莲花山杯”散文征文大赛三等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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