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敬我的拾荒岁月
王现锋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末,我们村悄然兴起了一支拾荒队伍,我也是其中一员。
拾荒,说白了就是拾破烂。那时,我家除了二亩农田收点粮食外,并无其他额外收入,小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孩子已读小学,每掏几十块钱的学费我都咬牙跺脚才舍得往外拿。听说村里有人拾破烂一天可以挣二三十元钱,我是眼红耳热,一拍大腿决定加入拾荒队伍。
出了门才知道,拾荒还真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去哪里拾?拾些什么?自行车放哪里?会不会被人偷走?到哪里卖……这一系列问题令我手忙脚乱。更难为情的是三十多岁的我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哪里像是拾荒的人?!面子上实在抹不开。
眼看着别人每天满载而归,我很是不服,硬着头皮坚持做下去。同时积极和要好的乡邻沟通,寻求行内的近道窍门。很快,我学会了将废铜烂铁、纸箱铝片、生熟塑料、玻璃胶皮等分类清拣,学会了跟废品收购站讨价还价。每天的收入也逐渐从三元五元到了十元十五,终于成了行内里手。
有了收入,就有了激情。骑自行车拾破烂太不解气,跟卫华一合计,决定鸟枪换炮,开三轮车去拾。开车跑得远,拾得更多,我们凑了三四个人开始了拾荒的远途跋涉。我们相约凌晨四点集合,检查车况油量,半小时后准时启程。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村里却早已灯火通明,时不时有三轮车疾驰而过,拾荒大军相继出发。
天刚麻麻亮,我们已经到了百里之外的村落,大家各自拿着缝制好的大塑料袋,简易铁钩,分头直奔村边的垃圾堆。废铁片、烂纸箱、酒盒、旧电线、破锅盖、饮料瓶、酒瓶盖……都是我们的宝物。不大一会儿,我们在村中相遇,基本走遍了村子的角角落落。装车,风尘仆仆又驰向下个村子。尽管很脏很累,可想到今天又会有个好收成,大家都兴致盎然,一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拾荒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但要肯吃苦,肯走路,眼尖手快。我们没人偷奸耍滑,从不计较谁拾得多少,遇到抬包上车都抢着去干,平分所得。就这样,我们跑遍了方圆百里的村庄,最远到过山西的昔阳。
拾荒起早贪黑,苦着累着,但也解了我很多燃眉之急,每天卖破烂回家数着二三十元的劳动成果,常常激动的半天不能入睡。我憧憬着未来的美好,计划着修建三间新房,那心情至今想起都激动万分。
拾荒岁月,让我懂得了拉下面子才能挣来面子。搭伙拾荒让我懂得了抱团取暖,合作共赢的道理。有了这样一段经历,这么多年,无论遇到多苦多难的事,我都再也没退缩过。
拾荒的日子值得回味,艰苦奋斗的精神值得发扬。致敬我的拾荒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