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冬
王现锋
晒,是一个有温度的词。尤其是在冬季,在北方老家,天寒地冻朔风劲吹,这个词更让人感到温暖,舒服,亲切。
数九寒天的日子里,气温降到零下十几度,寒气遍布在每个角落。河水冰冻,大地僵硬,光秃秃的树枝瑟瑟发抖抵抗严冬。大人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棉裤,臃肿的像笨熊。尽管如此,西北风吹来,寒气逼人,依然感到脸皮发紧,甚至有些麻木。人们自然地把手揣进兜里揣进衣袖里,脖子下意识地向衣领里缩。总觉得棉袄做大了,于是使劲裹裹棉衣,系好领扣,不让一点风钻进衣服里。棉靴似乎也有些宽松,脚下垫上一层厚厚的棉垫,捆紧鞋带,这才觉得热和了许多。
天气晴好的时候,早上八点过,东方升起一轮彤红的太阳,圆润而又热烈。天空湛蓝湛蓝的,没有一丝风,冬天变得宁静而安然。偶有一朵白云飘来,像浩瀚的海洋驰来的白帆,天空多了一抹生动的韵味。母亲开始忙活起来,她在院子里拉一根长长的绳子,中间还支起两根木棍,把我们的被子褥子全都晒了出去。我们也学着母亲,穿上单鞋,趁中午阳光正暖,把棉靴鞋垫规规矩矩晒到窗台上。
正午时分,家家户户都撩开门帘,让阳光射进屋里,火炉也蒙上煤泥,暖意融融的气息像极了春天,整个世界顿时活跃灵动起来。母亲把被子褥子挨个翻翻面,还用一根木棍上下敲打几下,被褥蓬松柔软,涨厚了许多。晚上我钻进热乎乎的被窝,嗅着棉絮里透出的暖热气息,幸福得一觉睡到天大亮。
大街上,乡亲们站在向阳处,互相寒暄几句,你递我一根烟,我给你点一点火,聊聊家常。就连久不出门的大爷大娘也拿一个蒲团坐在南墙根下晒起了太阳。孩子们则脱下棉衣,只穿了单薄的衣服在人群里跑来跑去,那氛围那场景俨然要过大年一样。
天蓝,无风,又是一个展晴的天气,和记忆中的午后一样。我搬个靠椅倚靠在屋门口,眯起眼睛望着太阳,暖洋洋的阳光晒得我渐渐有了困意。家里喂的花猫跳到我的腿上“喵喵”几声。我把它揽到怀里,轻轻抚摸它的头,不大一会居然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一个电话把我从睡意朦胧中惊醒,打开手机,朋友圈刷爆了冬日暖阳的场景。田野里,乡路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赶庙会似的来来往往,热闹非凡。女人们放着音响,扭动腰肢,跳着各式各样的健身舞健美操,步子齐整,节奏明快。有的是一家人或三五好友在阡陌地埂摆了简易烧烤炉具,烤上几串烧烤,喝个三五杯小酒,真个洒脱惬意。大街上,几个老年人穿着整齐洁净,围坐一起,盯着小桌棋盘上的车马炮,或思索,或比划。
我看着,想着,笑着,这日子晒得暖和,晒得健康,晒得幸福,晒得心花怒放。
作者简介:王现锋,河北隆尧人,现居成都。四川省城建监理总监理工程师、安全工程师。习作以随笔札记、心得体会为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