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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又忆薅麦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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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现锋
老家真正的寒冷应该从数九算起,北风凛冽,地冻天寒,正是薅麦苗最好的时节。 那些年,家家户户都会喂一两头猪,春天买回猪秧,喂到年底卖了换钱。这些钱是家里一项重要经济来源,很多家庭都指望这部分钱购置过年的衣服肉食及零花,把猪喂好喂肥也就成了家庭一件大事。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人们吃饱穿暖已经很不容易,猪的待遇自然也就没有那么优厚了。春秋季节除了喂些米糠麦麸之外,还可以挖点野菜青草混个糊弄饱。可秋收麦种之后,田野里除了自留地的几畦大白菜,再也没啥给猪吃的了。猪吃不饱,常常会拱倒猪圈跑到地里寻食。“好白菜让猪拱了”,在当时是司空见惯的事。 小雪节气后,白菜收回了家,人们把落在地上的菜叶捡回来剁碎煮熟掺了麦麸喂猪。但有限的几片菜叶对猪这个“大肚汉”而言,无异于杯水车薪,没过几天就被吃得一干二净。到了冬至,西北风呼啸而至,裹着泥沙,吹打着人们的脸。大人孩子下意识地裹裹棉袄,捆紧帽带围巾,抵御风寒。寒冷的空气弥漫北方大地,贼一样从门缝钻进屋里。人们把门帘放好,关住屋门,总算热乎了好多。猪蜷缩在猪棚里,虽皮糙肉厚,身下垫了麦秸,刺骨的北风吹到身上,还是冷得瑟瑟发抖。 麦苗已经搭严了地皮,趁中午阳光普照,使劲儿吸收营养,努力生长着。夜幕降临,大地随着温度下降冻得发硬,板着铁青的身体对抗寒冬。一层厚厚的霜没鼻子没脸的打向麦身,麦苗禁不起霜雪冷酷的摧残,蔫蔫地倒伏在地上。这时薅麦苗不容易薅断麦根。为让猪吃饱,不再拱圈外跑,也省的猪跑出去后四处找寻,大家都会趁晚上去薅麦苗。 吃过晚饭,我乘着月光拿一个塑料口袋悄悄走向村外麦田。选一块长得厚实的麦苗,看四周无人,蹲下身“蹭蹭”薅起麦苗来。抓住麦苗,顿觉一阵钻心的冰冷。小手冻得红肿,像厚厚的发面蒸饼。想着家里那头饿的发慌在圈里拱来拱去的猪,我咬牙强忍着,大把大把地薅着。把口袋塞得瓷瓷实实,背回了家里。 猪看见我,像见了救星,一跃而起。窜到我面前低矮的猪圈挡墙前,仰头眼巴巴望着我。那期待的眼神让我不由心生爱怜,我抓出麦苗一把把倒在食槽里,它狼吞虎咽地吃着,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嘴里身上冒着热气,应该很香很香。吃饱喝足,乖乖地躺在窝棚里。晚上能听见它呼噜呼噜的打鼾声。 整个冬天,我都如期给它薅回麦苗,它习惯地等我喂它,听话的吃饱就睡,再也没拱圈外逃。 今夜,月朗星稀。我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一眼望不见边的原野,不禁感慨万千。远处灯光闪烁,呈现一派胜景。如今国富民强,人们过上了幸福生活,薅麦苗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珍惜当下,用心生活,我的内心像春天一样充满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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