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红袖标
冬春/黑龙江
一九六六年八月中旬,用人民日报上的社论话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正以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向前迅猛发展!

弟弟八月十八日在查农医院做的手术,也是这一天,一代伟人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上首次接见了红卫兵!后来,我混在农场工人中,有幸在查农电影院看到了这个新闻记录片。
雄伟的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佩戴着红卫兵的红袖标,他满面慈祥高赡远瞩,也身着威武的军装。天安门广场上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红色海洋,红卫兵红色的袖标上,红卫兵三个大字闪着金光,万缕阳光笑洒着北京的金秋辉煌!金光闪闪多姿万丈,播音员用最优美康慨有力的嗓音: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的统帅,伟大的舵手毛主席登上了天安门城楼…。
查哈阳农场也是红色的世界,到处是带着红袖标的红卫兵,我是那么的羡慕,渴望有朝一日我也带上印有主席笔体的红卫兵袖标,光荣一场!
秋深冬初,天渐渐冷了,小弟几个月的治疗后也出院了。生产队的文化室也粉刷了一新,墙壁挂满了毛主席语录和毛主席像,屋里生了个大铁炉子,周围坐着本队的三十多个男女青年,他们都佩带着鲜艳的红卫兵袖标,小伙子们一身黄色着装,分头油亮,腰上皮带流露着寒光,佩戴的红袖标,更显得青春帅气,自豪风光,特别是那些几乎与我同龄的女孩,大破四旧她们都巳剪了辫子,一头短发全是女强人的模样,却也英姿飒爽,一身合体草绿女装,再佩上诱人的红卫兵袖标,更显得巾帼几多靓丽芬芳!看得出红袖标就是她们的自豪,就是她们喊口号造反有理的豪迈的誓言资本,更是他们的政治身价象征,因为旁边也曾坐着几个沒戴袖标人,他们大多是成份不好的黑五类子弟,一脸压抑的愁容,胆怯的望着这些趾高气扬的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
我走进文化室后,沒有人与我打招呼,送给我的是自我傲慢眼光,当然我不在意这些,我的心,我的眸光全在红卫兵的袖标上,我忐忑不安小心地问一个造反派:我想当红卫兵,他告诉我,戴红卫兵袖标的人都是根红苗壮出身,你的家庭啥情况还没弄清楚,你耐心等一段吧。
散会后,我无精打釆回到了家,我发现我的眼晴巳经潮湿,红袖标对我是那么重要,那么无情的诱惑,我好喜欢,好爱戴,好向往,好羡慕,对我是那么的剌激与神奇!
我曾在冰封雪地的田野中奔跑,在寒风中释放藏在心中的压抑与思索,因为我明白当红卫兵,只能是一个渺茫的梦幻。一个造反派给我上了一场政治课,给我吃了个定心丸,他说,你是贫农成份,但父辈有污点就看你的现在表现了。听后我发誓决心听毛主席的话,好好读毛主席的书,坚信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这句革命真理。
我从此努力学习,决心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争取早日把红袖标戴上。一切小说都是毒草不让读了,我就背诵毛主席语录,诗词,老三篇老三段,旧大鼓书不让说了,我就五音不全地唱革命样板戏,我曾经在日记里写感想,写电影观后感,但是当红卫兵戴袖标的理想仍是离我太遥远了。
今日再次翻掀当年的两本岁月日记,心仍有几多遗憾,青春岁月始终没有戴过红袖标,沒当过红卫兵,!
那年农场去秋收
作者/冬春
一九七三年的秋天,是个丰收的季节,庄稼院里飘着十月的秋香,此时也正值党的十大会议召开!社员们望着笑弯腰的谷子,涨红脸的高梁,摇铃铛的大豆,笑开怀的玉米,面淌笑容磨刀霍霍准备秋收大战一场。

这时候,大队来了一道命令,每个生产队出十个人去农场秋收还工。原来,查哈阳农场大兵团连队曾来过康拜机帮我们脱过小麦。带队的郝老爷子大字不识,书曾倒拿着看,人很忠厚不会花言巧语,给我们开会只会说:″给关系单位去割地好好干,要保持光荣称号″!于是,七十多人的队伍在郝老爷子率领下坐着几台马车出发了。
农场的连长很瞧不起我们农业社的人,让我们几十号人住在俱乐部的大讲台上,水泥讲台又潮又凉。一位连长不友好的说:″注意了,这是开关,一按灯就亮了,再一按灯就灭了,怎么样,学会没有?″我是个话多的人,我忙接茬说,今天光电工就来了二十人。
几十号人来到大豆地边,连长又开始训话:世界最好的大豆是在中国和美国,中国好大豆在黑龙江,黑龙江优质大豆在查哈阳农场,查农好大豆在大兵团连队,大兵团好大豆就是这块地了。我再也忍耐不住气愤,我说,你转什么弯子,直接说这块地是世界最好黄豆不就得了吗?我们都明白,他这样说,无非是让我们好好地割大豆。
农场的收割机也在收割大豆,我们看得明白,我们割一天的还不够机械一会干的,家里的地都该割了,却到这里还工,大家的手都扎破了却连双手套都不给发。我们很有情绪,割的质量很不好,为这事大队书记还特意来给我们开个会,把大伙好骂,郝老爷子仍喊着关系单位保持光荣称号那句话。
伙食挺好,顿顿大馒头,但连长说了,发给我们在食堂买饭的粮票钱票是暂时借给我们的。年岁大一点的一听便舍不得买菜吃了,我们这些小伙子可不信那一套,那有援助秋收还自带饭钱的?我们可不省着,天天吃个饱饱。上地割地拖拖拉拉,头一帮到地了,后边还没出门呢,农场的小孩指着我们说:农业社人不玩活,吃起馒头一人顶两个,为馋细粮来混洋工,一天割地不太多!
中秋节晚饭上,用饮驴的小桶盛酒,大家十分气愤,但个个还是小脸喝通红,小肚吃溜鼓回到俱乐部。酒后睡不着,穿着裤头扯着大膘话,有些年轻人还摔上了跤,扳起手腕子。郝老爷子又说话了,别闹了,关系单位保持光荣称号!都睡觉吧!这时候,连长嘴吃着黄瓜来到门口,我背着郝老爷子向大伙偷偷小声说了几句,连长进屋了,我大声喊着,热烈欢迎!大家齐声拍打着屁股,爆发出类似的鼓掌声,连长气得好沒面子只好走了。
听说明天要放我们回家,我们几个小伙伴把余下的粮票每人买了六个大馒头,岁数大的人心眼是比我们多,他们要晚饭时买,说买早了怕馒头坏了。
连长告诉我们,晚饭后连夜用骡马车送我们回家。开饭了,大盆端来的却是又稀又咸的疙瘩汤。
六个馒头装满了我的黃书包,我把它做为礼物拿回家送给了怀孕的妻子。
今天回忆起来,脸上有点红还有点羞,心里有些酸还有些痛!
(文中图片选自网络)

作者简介:冬春,黑龙江省甘南县农民,中共党员,出生于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幼年失去父母成为孤儿,只读四年半书,十四岁参加生产队劳动。八O年后成为多家报刊,杂志,电台通讯员,在多家新闻单位发稿曾两千多篇。曾当选过县文联协会会员。本人热爱写作,曾荣获过第五届国丰杯诗歌大赛三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