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立冬忆母亲
作者/马民权
“露冷风寒落叶稠,节替冬来别晚秋。最怕晨妆人对镜,银丝染鬓渐白头。”时光如电,转瞬之间余已逾古稀,今逢立冬,思亲忆母良言玉语训儿时。
慈母舒月明少未读书识字。灾荒之年,和我家奶交替揹襁褓中的弟弟逃荒要饭。成年后,嫁入“扶风世第”之马家,生我三男二女五孩子,含辛茹苦拉扯大,呕心沥血育成人。我兄大泉,姐淑英、妹桂云,弟大进,我位三居中,母曰我是“一担挑两头,好运藏在人品内,福气蕴含良心中,将有福寿双全的修为。”事实亦如此,我兄、姐、弟均未逾尔顺谢世,活在当下的仅我和妹俩。我现年逾七十有一,且十五死而一生,你们说说,余母是不是神仙?
我少时玩伴多多,稍长朋友济济。每逢客来,我母“腋夹升子手拿瓶,外出倾刻回家门”,一次两次如此,后每每如此。余诧异问母:“每每来客您总夹升拿瓶外出何干?”母苦笑答:“客来主顾,借米煮红苕饭,借油炒菜蔬,不是说愿吃笑脸粥不吃垮脸肉吗?”余再问母:“您总是借借借,借那多谁来还?”母笑答:“母借儿还。您记住怕驮千年债,发不了万年财!”这句话到今天仍如雷贯耳激荡我心。
我老家原在陶家坊马上湾,因我立爷爷世代经营百货铺,陶坊铺街因此而得名。立爷爷无儿无女,将我父亲过继为嗣接手营商。解放初土改,将我无田无地的父亲划为地主,后经复查改为中农。我父亲性格豪爽,快人快语好热闹,曾打成反革命后定为坏分子。时任小队长的堂叔对我家十分仇视,三扒四时找岔寻衅,斗地主批反革命,我父子没少受罪。不幸的是堂叔小队长身患肺病痨,缺医少药半死不活。每当我县人民医院任中医的小舅父舒志明来我家,人进门还未坐下,我母亲即命其去看望肺病痨堂叔。我十分不解,问母:“堂叔如此仇对我家,为何还要舅去看他?”母回曰:“儿呵,您记好了,冤冤相报罪加罪,仇将恩解化干戈!”这句话我牢记于心,为我日后遇矛盾纠纷化解于萌芽状态之中,得益匪浅。
因我家成份不好所累 ,时年二十四五的我尚无婚配,我母焦急无奈 ,四处求爹爹告奶奶为我讨媳妇均无果。最后,县文化馆领导“组织解决”,与师范毕业的老师段琼结为夫妻,婚礼在文化馆举行。夜入洞房(住室) ,我母亲拉住我和段琼的手,郑重地说:“我的儿呀!您俩从今日起已是大人,千万记住哈,床上的夫妻,床下的君子;举案齐眉共进退,互谦互让到百年!”于是乎,才有我夫妻相互搀扶到今时。
慈母三句千钧语,佑儿一世百福生。立冬秋叶片片落,恰是训儿字字金。今日医院儿忆母,夫妻病中互扶撑。母在天堂伴儿父,他年儿至伺双亲。
22·10,立冬日
于英山县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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