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 树 的 沉 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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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程增庄
在我的老家,至今还保留着祖父给留下的一处老宅院。
在这处宅院里,耸立着一棵高高大大的老椿树,每当回家探亲时,总是仰望许久许久,舍不得离开它,即便走出院门,还要一次一次地回眸远望它,这是真情,是内心深处的恋情波涌。

它,并非是由谁栽种,而是自己破土而生。那时它小我也小,曾想把它一脚毁掉,是善良的母亲劝阻了我,说:儿啊,你可知道,它也是一个生命,不要伤害它,让它自由地成长。从此以后,我常常用小碗儿端水让它喝,也常常蹲在它的一旁,用小手轻轻的抚摸它的嫩叶,还自言自语的说:小树小树快快长,你长我也长,比谁长的粗,比谁长得高!小树听着默默无言,或许是不愿与我比赛,或许是把我的话溶化到了它的津液里。
一年两年,三岁四载,小树长得高过了房顶,身直叶茂,欲刺青天。
人们常说,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可怜的小树也竟然有着旦夕灾祸。那天中午,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大有“山雨欲来风滿楼,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骇人天势。一刹时,猛烈的狂风骤雨把小树吹打的东摇西晃,它坚持着,忍耐着,可风魔并沒有远离它,在“咔叭”一声的清脆响声中,小树的头整个被折断了,剩下的只是一根直直的光棍树杆。它欲哭无泪,依然陷在沉默中。它知道自己童年的肢体经不起这种无情地袭击,也无力抗争,只有忍受,那怕是再大的伤痛。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树无奈地挺立着无头的身子。我几乎每天放学后,都饱含怜悯地看看它。日复一日,还没等我剃光的头发长长,小椿树在它身杆的上端冒出了新芽,它似乎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如获新生般地愈发兴旺,几年功夫,一棵碗囗粗的椿树不屈不挠地长成了,它身带伤痕,也略有点弯曲,然而,它不卑不亢,却默默地给我们撑起了一片荫凉。

记得就在此时,我弃笔投戎,登程南下,一走就是十一年,期间,我把椿树浑然于家人、房屋、家俱等等,常常在我脑海里飘来飘去,每每想家的时候,我面朝北方,时而有声时而无声地呐喊:椿树啊,你现在长得怎么样了?渴了有人给你送水吗?……我尽管含情脉脉地喊了一遍又一遍,可椿树沒有回声,灵感告诉我:它的生命之灵在默默地与我的心相交融,是思念,是感谢?这全在我的悟性中。
人有奇才,树有奇貌,椿树历经几十年的修身锻造,它竟成了一棵秀美的风景树,树枝弯弯垂下,枝端簇拥着团团绿叶,似是一盆盆的吊篮。凡人经此路过,无不驻足观赏,无不翘指啧啧!老椿树听着连连不断的赞美,它选择的依然还是沉默,只是毫无羞色地把娇容奉献给了人们的眼目。

老椿树啊,我的好朋友,你的成长过程,记录着时代的变迁,记录着已故老母亲的慈善,记录着我的酸甜苦辣,也记录着一个生命的坚强,还记录着……记录着……
(2022-10-4日于西安)


作者简介:程增庄,男,1950年7月出生,汉族,中共党员,退休干部。喜爱写作,曾在省、市电台及报刋上发表过文章。尤其是近些年,虽年愈古稀,而习作兴趣复发,时而提笔成篇,颇有收获之感,并以飨朋友共读,增添了老年生活的体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