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柿子的春秋(散文)
文| 毋东汉

小时候,也就是解放初,我特别羡慕二姑家有柿子树,盼着二姑送柿子来,或到数里外的二姑家去,尝尝各种柿子。例如牛心柿子、尖顶柿子、火罐儿柿子、面蛋儿柿子、水柿、烧柿、帽盔柿子和刮肝儿柿子等。这些名堂,都是和我同岁、只比我小生月的大表弟宋禄勤告诉我的。在我心目中,禄勤的渊博不在读书多少,而表现在生活积累。我印象最深的的是吃烧柿。烧柿,个儿界于牛心和面蛋儿之间那种。用木棍儿扎进烧柿蒂眼,待二姑做饭时,伸进锅台口去烤,烤得皮焦呈黑色,就算熟了;吃起来又甜又涩,很刺激。最甜的柿子是火罐儿,味道不比临潼火晶儿柿子差。最解馋的是水柿和帽盔柿子,又红又大,几乎没有果肉,核也不大,一包儿蜜汁糖水,把人都能甜死了。沿山一带沙石多,土薄,适宜长柿树。柿树上落下的红柿子,可以拣来吃。流浪狗们也喜欢在柿林里舔食那摔烂的柿子,竟乐此不疲。人们就笑骂胡乱跑的小孩子,约定俗成一个成语:狗窜柿园。

柿子的口碑,有了国际影响。上世纪七十年代,那年冬天,长安小新村专意留了几树柿子,听说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要来小新村访问。后来在电视上看到了西哈努克吃柿子。下垂枝上熟透的柿子,他们歪着头可以吞食,薄皮不用剥。再后来,听小新村的人说:西哈努克言道:“中国的柿子比芒果好吃!”说得是,芒果虽然也很甜,甜里稍微带点酸。

我很希望自家院子有棵柿树,后来父亲在院子栽了棵柿子树,是尖顶柿子。家里养着羊,常在柿树上拴,羊闲得无聊就啃树皮,树干露出了木质部,仅靠三分之一树皮支撑树冠营养。就在我62岁生日的当晚,树被狂风吹倒,吓得鸡乱叫。我和妻掌灯去看,以为有黄鼠狼。看树折茬口,才知道因果实过繁,风吹树折。我意识到年事高,该减负,科学发展有感悟;写《柿树祭》,先发表于《长安报》,后来收入《樵仙居文稿》中。我学会了嫁接柿子树,这就有了一棵火罐儿柿子树,结果已数年。我喜欢连枝采摘,成束地挂起来,这叫壁挂子。壁挂子挂到书房内,歇笔凝视,也算亲近大自然。联想到落尽叶子的柿林,一树一树又一树的小红灯笼,红满坡,红遍山,似乎举行规模特大的灯展,特别壮观而震撼。
还要数俺娃有创意,把壁挂子移在根雕笔架上,成为果实累累的盆景,这是祝福着笔健和创作丰收吗?我滿意得有理。

回忆和表弟们烤烧柿的往事,学狗窜柿园的乐趣,我怀念作古的二姑,也不忘村名清水头。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变迁,部分柿林隐身,变作荷塘、桃园、猕猴桃林。年年举办赏荷节、赏桃节,猕猴桃和柿子敢比味道,还能抗癌。人们啊!不滿足于仅仅是甜……

2022-11-6-于樵仙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