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第1369期
诗经故里文化传媒总第3838期
作者简介
铁裕，云南人，笔名:一荒玄。
系《散文阅读》专栏作家，《作家前线》、《世界作家》、《霖阅诗刊》、《仙泉文艺》等多家平台的特邀作家。
96年开始散文创作，先后在《柳江文学》、《华商时报》、《合肥日报》、《中央文献出版社》、《清远日报》、《工人日报》、《边疆文学》、《昭通作家》、《昭通文学》、《昭通日报》、《中国青年报》、《鹤壁文艺》、《文苑》、《乌蒙山》、《作家驿站》、《世界作家园林》、《网易》、《名家访谈》、《一点资讯》、《凤凰新闻》、《首都文学》、《作家》、《江西作家文坛》、《中国作家联盟》、《中国人民诗刊》、《湖南写作》等刊物、报纸，以及各文学平台发过四千多篇、首。中华诗经阁编委。
怀念土炕
铁裕
我常怀念老屋里的土炕，那青烟从瓦缝中袅袅而上；
我仿佛看见母亲在窗前，掀开窗纱向着遥远的地方仰望；
我想起父辈们在天亮时，匆匆离开了土炕扛着锄头走上了山岗；
我记得自己蹲在土炕上，望着窗外逶迤的老河望着那地上飘飞的垂杨。
久居城市，成天忙忙碌碌的。不是想着工作、写作、读书，就是想着应付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亲情与友情；不是想着物价的上涨，就是想着下岗的厄运；或想着一些不切合实际的事情，搞得心神疲惫不堪。今天的人也真是怪怪的，总是有意无意地给自己制造紧张气氛，仿佛不这样做，就显示不出现代化生活的节奏，就有些活得不太像样。
我不由得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乡村生活，想起了乡下的土炕。那种前面生火，呈“L”型的，用泥巴和土基砌成的，上面铺着一块用稻草编织的蓆子的土炕。
土炕虽然简陋，但却是乡土文化的纽带；
土炕虽然俗气，但却传递着浓浓的乡土芬芳；
土炕虽然不美，但在悠悠岁月中却是乡土生活的一道风景线；
土炕虽然粗糙，但它却和淳朴耿直的乡亲们一起熬过了那难忘的旧时光。
坐在土炕上，无忧无虑，咀嚼着用柴火烧熟的洋芋、苞谷，只觉口里飘香。而执一杯粗茶，品着淡泊人生，则是一种飘逸。土炕虽然不像沙发那样柔软、美观，但却在粗糙、简陋中沉浸着一种苦涩，也蕴含着耐人寻味的人生百味。不管时代如何发展，那坐土炕的岁月，依然是故乡人的一种温暖的回忆，而土炕也永远是故乡人的一种精神的归依，是一种充满着田园诗意的美好时光。
坐在土炕上，该说的尽管说，愿讲的尽管讲。没有人说你讲的离谱邪乎，无人笑你讲的粗俗不雅。反正天南地北，四方八极，扯到哪里算哪里。土炕是乡下人的一个经济论坛，每当有人前来闲聊，免不了要讲今年的收成，来年的希望；土炕是乡下人传说故事的发源地，许多蛇仙狐精的故事，被人们传说得栩栩如生；土炕是乡下人的一个小天地，无论是谁有什么意见，有什么妙招，都可以在这里展示，在这里宣讲。
在我的故乡八仙营，昔日家家也有土炕。但这里的土炕有别于北方的那种将火烧在炕下，人睡在炕上的那种样式。这种土炕就是火生在炕前，又称火板。家乡因在连绵、雄浑的大山之下，因而气候有些寒冷，所以在几十年前，几乎家家都有土炕。
我曾听说在某个小山村，还在有少数人家保留着这种土炕。于是，就决定去看个究竟，去做一次怀旧的造访。
我去的那天，只见山村披上了一层静谧、染一抹夕阳，似一个恍惚的梦境，也像一个慈祥的老人，在迎接我的到来。
走进山村，就如同走进了一幅古典的中国画，走进了历史的深处，走进了生活的底层，在这里呈现眼前的是:
古老低矮的板壁瓦房，以及各种草房茅房；
村庄稀稀落散在各处，伟岸挺拔的苍松长满山岗；
村前村后有野花绽放，杨柳榆树杏树李树樱桃树随风摇晃；
石板铺的路平平仄仄，在幽静之中仿佛在依然在努力伸向远方。
那些叽叽喳喳的雀鸟在呢喃着，仿佛在议论世事的变迁，或是在拉家常；而那呼呼的风声，仿佛深奥的梵语，不知是在诠释着人生、自然、社会、历史，还是在讲解着山村的欢愉、幽静、过去、现状。
我不知自己为何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个山村，不知是想着亲近土炕，或是与土炕作一番精神上和思想上的交流？或是仅仅只是想去看看山村里的村民的生活方式？我想:
在这通普、朴素的土炕上，不知有多少让人感动的情节和故事:一家人围火而坐，讲述今年的收成，来年的展望；小孩依偎在母亲的怀里，听她唱着甜美的乡间小调；劳累了一天的村民们就睡在土炕上，在呼呼的鼻息声中，进入幽幽梦乡；村民们不只是会干农活、粗活、笨活，他们也会有期盼，也会编织梦想。
小小的土炕，竟是他们放飞梦想的地方；
小小的土炕，老夫老妻相濡以沫活得舒舒畅畅；
小小的土炕，小两口子恩恩爱爱想着此生地久天长；
小小的土炕，大姑娘悄悄的在绣着鞋底准备送给心中的情郎。
普通的土炕，朴素的土炕，不知留下多少乡下人优美的传说，不知收藏了多少世间的悲欢离合，也不知消磨了多少岁月的沧桑。
我家老屋里的土炕，早已废弃无人坐。能在这里见到这样的土炕，心中自然是十分的欣喜。我对一个村民说明来，他说土炕有的人家还保存着。说完村民将我引进一家院落，这家院落已有些陈旧、破败，院墙也有部分坍塌。有一棵老槐树在树中孤独的伫立着，稀稀疏疏的枝叶几乎将院落遮住，显得有一些苍凉。
只因主人不在，我也不好进屋去看。村民说:别着急，我去找。一会儿，只见一个佝偻着腰的老人姗姗走来，穿件蓝色布衣，颜色虽然有些发白，打了几个补丁，但还算干净整洁。他对我说:土炕么，也没啥稀奇的，你小时候不也坐过？其实，坐惯了沙发、躺椅的屁股来坐这土炕，感受是不一样。
我只想亲近、深入、重温；
我只想怀念、回忆、思想；
我只想构思、写作、展望；
我只想静坐、清净、淡泊。
老人给我倒了一杯茶水，那粗糙的茶叶使我想起了粗茶淡饭，想起了粗糙的民居；想起了他们的善良耿直，忠厚老实；想起了他们的粗野性格和坦荡的胸怀，热情和豪放。
我坐在土炕上，就像坐在一叶小舟上；
四周逝水沧浪，在时光的深处依然泛着粼粼波光；
我坐在士炕上，怀念着昔日的岁月凝视着那些已经坍塌老墙；
壁上依稀可见，在那峥嵘岁月中演绎着的一幕幕让人难忘的景象。
外面的山风呼呼吹拂着，我坐在土炕上和老人深切的交谈着。他说出了山里人想说的心里话，他讲出了自己古朴的梦想。我仿佛在读一部民间野史，在听一种人生的讲座。未了，我走出他的土房，只觉天地一下宽阔起来，脚下的路从土房向远处延伸着。
我感到弥漫着一种田园的诗意，一缕缕的泥土芳芬，扑面而来，溢进我的肉体、溢进我的灵魂，溢进我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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