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知青岁月(第四章开启知青生活 七、八、九)
——纪念下乡五十五周年
文/张文革 

第四章 开启知青生活
七
1969年的五一节前夕,我们集体户男女知青搬到属于我们自己的新房。自搬进新房那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每逢春季,农村的风沙特别大。那时,农村都没有防护林。尤其是赶上大风天,出门在外的人们眼睛都睁不开,即使戴风镜也无助于事,如遇见这样的大风天气生产队只好放假休息一天。然而我们刚刚搬进新家不久,就赶上大风天气。

有一天睡到半夜,外面突然刮起大风,窗户扇被大风刮的啪啪作响,在睡梦中我被异样的响动给惊醒了。睁开眼往外一瞧,窗外一片漆黑,狂风卷着风沙扑打在玻璃窗上传来哗哗地响声很是吓人。
早上起来后,发现靠窗台边的地上有很厚一层土面。由于窗户和窗框之间封闭不严,大风把尘土顺着缝隙都刮进屋里。还别说,当初盖知青宿舍时我提的建议还是很有成效的,不然的话,火炕真的搭在南侧,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早饭后,因大风天气的影响生产队照例放假一天。当时我在想,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何不去县城逛上一圈。我的想法一经提出,很快就博得众位知青的赞同。随后我穿好衣服、带好帽子和风镜和他们一起走出屋外。

因刮的是西南风,县城又在西南方向,所以我们是顶着大风走。没走几步远又一阵狂风卷着风沙不断的向我们袭来,大风裹着尘土和砂砾打在脸上很是疼。
由于风沙太大,沙土借着风势打着旋在空中不断盘旋,此时的天空,都已经刮成黄色了。走在路上,距离五米开外几乎都看不清人的面目。按今天的说法,那就是沙尘暴。
那时,我们还是年轻好胜和贪玩的缘故,面对这样恶劣的天气真的是无所畏惧,没有一人打退堂鼓的。
就这样,我们迎着大风走走停停,有时还会倒着往前走。
五里多的路程我们竟然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县城后,狂风依旧裹着风沙在街道上肆意横行,街道两旁的商铺,显得十分萧条,路上基本见不到几个行人。我们一行人在梨树两个百货商店闲逛一圈后,觉得没啥可买就又往回返。
此时,大风并没有转弱的迹象,还是在刮西南风,还好我们的目的地在东北方向。正当我们一行人刚刚走出县城的时候,又一阵狂风朝我们的背部袭来。此刻,我和其他人一样,被大风吹的直打趔趄。大风好像在我们每个人的背后猛推,使得我们不由自主地跟随大风一直往前跑。就这样踉踉跄跄地一路走来,觉得比来时的速度要快多了。

那时,我还在想,要是骑在自行车上,身背后再绑上一个大锅盖,自行车不用蹬,保证一路顺风就会到家的。
回到集体户正赶上吃午饭,我们几个人进屋后紧忙扑打身上的尘土,每个人的脸和头发都被尘土所遮盖,汗水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淌。
尘土和汗水已经搅合在一起,当我们互相对视,看到各自成为大花脸时,都开心地笑了!
八
1969年“五.一节”我没有回家,集体户只有少数知青回家探亲。其中有老八,他从家里回到集体户后,和大家吹嘘,说自己“五.一节”当天在长春南湖下水游泳,当时六哥就当面说他在撒谎。因六哥的家就住在南湖边上,“五.一节”当天他也去南湖了。由于气温低,南湖的水特凉,根本没看见有人在南湖下水游泳。
我们几位知青在一旁瞧着他二人争执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当时我想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就在第二天一早户外下起小雨,生产队因天气原因不能出工,决定休一天。
吃过早饭,我们知青都在宿舍里闲聊,正在这时,社员杨占奎(绰号,杨大肚子。)冒着小雨走进屋里。杨占奎也是我们集体户的常客,和我们很要好。
那年,他已经28岁,他二哥杨占才32岁,是我生产队打头的,还有他小弟杨占生20岁,他们的父母都还健在。那时,他们哥仨因家徒四壁都没有成婚。那个年月没有百八的彩礼钱是娶不到媳妇的。

杨占奎进屋后开始和我们闲聊,这时在座的六哥又把话题转向老八,又开始聊老八“五.一”在长春南湖下水游泳一事。
杨占奎听后并不知内情,还对我们说,在南杏山那里有一条河也叫南湖,距离我们这里也就十多里地的路程。我们听后都很感兴趣,六哥随即和老八说:“你不是说你‘五.一’在长春南湖下水了吗?刚才杨占奎也说了,梨树这里也有南湖,而且离咱们这里不算远,要不你在梨树的南湖也下水游泳?让我们见识一下?”六哥的几句话还真把老八给僵住了。这时,我们在一旁跟着起哄,鼓动老八去试一试。老八一瞅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但仍坚持说自己确实“五.一节”当天在长春南湖下水了。
随后,我们在男户长带领下纷纷表态,要前去给老八“助威”。临出门前,二哥把早饭剩下的几个大饼子用报纸包好放在书包里,准备中午回不来时大家好垫补垫补。

出门时小雨还真停了,此时,天空依旧乌云密布,不见一丝阳光,空气显得有些浑浊,给人感觉有些发闷。
我们一行人刚刚走进南杏山地域,然而天公不作美,又开始不间断地飘洒雾状般的毛毛细雨。那时,我们都没有雨具,几乎是顶着小雨往前走,往南杏山方向走并没有路,我们只能脚踩田间泥泞的田埂上,一呲一滑地往前走,那天我穿的是一双在长春买的黄色高腰胶鞋(俗称水袜子),还没走多远,胶鞋里就灌满泥浆,走起路来很吃力。

就这样我们在杨占奎带领下,脚踩着泥泞的田埂,有时还要迈过田间边的小溪,十分艰难的朝梨树的南湖方向走去。
虽说是十多里地的路程,但因道路泥泞很不好走,只觉得走了好长时间终于看见在我们的正前方出现一大片水域时,杨占奎告诉我们,这就是梨树的南湖。
走近南湖水畔,我仔细观查南湖的水面,这里的南湖水质还是不错的,清澈透底。由于天气原因湖面上显得雾气昭昭的,阻挡视线,根本看不到对面,也看不出这里的南湖水的面积究竟有多大?但给我感觉近前的水面还是很浅的。我蹲下用手轻轻划了一下湖水,感觉很是冰手。

这时,就见六哥对着老八喊道:“你不是说‘五.一’你就下水了吗?今天距‘五.一’已经过去一周多了,赶紧脱光衣服下水吧!”这时二哥和几位知青早已脱得一丝不挂准备下水。此时的老八仍有些犹豫不决,六哥见状又督促他赶紧脱衣服。
老八被六哥逼得无可奈何只好把衣服脱光。当时二哥和几位知青早已下入水中,我对他们高声呼喊:“水凉不凉?”他们同时回答道:“水不凉,你也下来吧!”因我不会游泳,所以我一直站在岸边,手中抱着他们各自的衣服瞧他们游泳。
老八在大家催促下,也一丝不挂地潜入水中,还没等在水里游几下,就劈叉啪嚓地爬到岸上。

就见老八的嘴唇冻得发紫,浑身在打颤,我赶紧把他的衣裤递到他手中,只见他三下两下很快就把衣裤穿好。而此时的老八双手抱紧肩膀,摇头晃脑的还在不停地打哆嗦。只见六哥快速地走到老八跟前,面带讥讽地口吻笑着对老八说:“你不是说你“五.一”在长春南湖下水了吗?今天是咋的啦?我看你就是个‘五.一下水!’”。
打那以后,以六哥为首的几位知青,送给老八个雅号,叫做“五.一下水”。

九
我们刚搬进新家不久,在老户长杨大爷老伴杨大娘的帮助下,下一大缸黄豆酱,(大酱块子在冬季时杨大娘就已经帮我们做好了)足足够吃一年的。

等黄豆大酱发好后,院子里经常飘散着大酱的余香,当我们用蔬菜沾大酱吃饭时,都赞不绝口,一致夸杨大娘下的黄豆大酱真好吃。
一天中午时分,我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刚进院,发现生产队的一头耕牛钻进我们的院子里,站在大酱缸前低头在喝大酱,用秫秸篾子编制的酱缸帽子也被黄牛拱翻在地,我赶紧上前用锄头杆把黄牛赶跑。后来听杨大爷说,牛特喜欢喝大酱,这样来补充牠身体的盐分不足。

从那以后,我们每次进出小院时格外上心把院子里的栅栏门关好。
我们在做饭上始终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那就是每人当班时所焖的小米饭都出现过夹生,对此大家互相讨论研究也找不到问题所在。
当年,在我们生产队有一位叫高德金的社员,人已到中年,因个人经济条件所限,一直没有成家。据他本人讲,早些年一直在吉林省敦化林业局黄泥河林场的食堂做饭,因其他原因,前些年就投奔到他弟弟这里,他弟弟也是我队的社员叫高德银。高德金性情豪爽、急躁、爱发脾气,但和我们知青相处的还不错。他得知我们在做小米饭经常出现夹生时,便主动来到集体户并亲自给我们做一锅小米饭,当我们所有知青手捧饭碗在吃小米饭时,口感特别好并不断的称赞高德金做饭的手艺,尤其是小米饭的锅巴更是香脆可口。可以说,我在家时也从未吃过这么好的小米饭。

当时,高德金毫无保留的告诉我们焖小米饭的诀窍。原来,在焖小米饭前,先把小米用凉水淘好,然后再用开水把小米烫一遍后放进锅里,按平时经验在锅里添好水即可。我们用高德金教给的方法试做几次都很成功,从那以后我们知青和他相处的越来越好。
当他发现我们知青都不喜欢做饭时,便和男女户长商量。他每天负责做三顿饭,而且还要把集体户院子里的菜地给承包下来负责种菜,我们每天给他10个工分即可。男女户长和集体户所有知青商议后,都同意高德金来给我们做饭。
高德金在给我们做饭的那些日子里,我们所有知青心里都充满喜悦!每天在生产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活累艰苦,但大家每天都是其乐融融!知青们的出勤率也大大提高,而且高德金把我们的菜园子伺弄得井井有条,各种蔬菜长得都很好,基本满足了我们吃青菜的需求。
1969年初夏的一天,有人提议要吃饺子,二位男女户长商议后,委派两名知青去县城买猪肉。(给我们做饭的高德金不会做面食)当时,我主动要求去和面,女户长和一位女知青去老户长杨大爷家借来面板和擀面杖。

当猪肉买回来后,几个女知青就开始剁饺子馅,同时又切了韭菜做辅料,不大功夫韭菜猪肉馅就和好了。
这时,我发现男女知青们都站在一旁互相瞧着都不伸手包饺子。我一问,原来他们都不会擀饺子皮,我紧忙撸起袖子擀起饺子皮来。当时包饺子的共有六名男女知青,我所擀的饺子皮从未耽搁他们包饺子。
其实,在家时我就曾帮母亲和面擀饺子皮。那时,我还学会擀面条、发面蒸馒头。在我的记忆中,那次是我下乡以来头一次吃饺子,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张文革、(笔名老革)。吉林省长春市人、高小文化。老三届、老知青。现为长春市朝阳区作家协会会员、长春作家协会会员、吉林省科普作家协会会员。偶有作品见诸报刊杂志。学习写作的宗旨:在文字里寻找快乐,在快乐中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