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旮旯闲话(575)一一浅说古诗鉴赏
作者:杨忠敏
诗情画意,读诗读出诗里的情,赏画赏到画中意,这就是艺术欣赏的难处。情的隔膜,意的朦胧,阻断了人的鉴赏能力,许多滔滔不绝的外行话都是自说自话。

单说诗情。人的情绪是现实生活中的种种际遇引起的心理反映,喜怒哀乐愁思悲无不是情动于衷而作出的生理反应,在人的意识上的表现。
诗情正是这种意识达到浓烈而又炽热的程度,诗人不得不发而喷簿而出。所有流传于世的名诗名词,无不蕴涵种种浓烈的情绪,吟诵之间,令人动容。
感同身受,读诗要尽量站到诗人的所经所历的角度,才算找准了切入点。
譬如杜甫的巜闻官军收河南河北》,在短短的四句话诗里,用酒用歌、以此时一生、以空间的千里穿越和离乱到平安的剧烈转换,把喜若狂的心情唯妙唯俏地表现出来。“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755年安史之乱后,759年杜甫弃官漂泊。其间经陇右入蜀,虽有亲友故旧眷顾,必定是战乱流离。几千里流徙,763年春听到官军收复河南河北一带,欣喜若狂,写下这首充满喜悦心情的诗章。这也是杜甫诗作里,仅有的一首充满欢天喜地气氛的诗篇。
情,发于微。当你读到“青春作伴好还乡”一句时,可知道,这时诗人已经是五十一岁的老人了(按当时人的寿长),再过七年就是他生命的终点。可诗人得到“山河依然”的喜讯,竟然喊出“青春作伴好还乡”,穿巴峡过巫峡,经襄阳到洛阳,这时间与空间的跳跃飞跃,把喜字滿滿地盛在人间。在这“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的蜀地,又是春日里一个万里晴空(白日二字)的好天气,桑田有幸,苍天助幸,天时地利俱在喜中。
写愁字,莫过于丢了江山的李后主李煜那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就字面来理解,就多有可说。一是“问君”之说。这里不是问一个商贾村夫,更不是问一个若无其事的闲逸之人。而是问一个身心憔悴的亡国之主。二是“几多”之谓。或是陪伴的亲人,或是相随的废臣,或是侍奉的宫女,看到他整日愁容满面的样子,心想:不是还住着宫一样的庭,食着江南的蟹,穿着当年的绫,你究竟有多少愁啊?三是“一江春水”之意。不写夏水的磅礴,不写秋水的浩淼,不写冬水的宁静,却写春水。这是为何?春水是寒水,是消雪化冰之水,寒彻入骨。四是“向东流”之隐。兵败被俘的李煜,被宋王安置东京,东南望,金陵何在?百感交集,时时汹涌。
大宋得权,给足了亡国之君的面子,可里子已经被时代撕扯成一缕缕屈辱的记忆。这时面子给得越足,刺痛感反而越深。用东流的一江春水来形容这个亡国之君的愁,准确而又奇特。这是写愁的妙笔和绝笔。不知日后何人还能写出这样的愁?还能如此写愁?!

鉴赏诗词的隔膜,一是与诗人,一是时空,一是每个诗人表达的特点。任何一点的生疏或疏忽,都会因无动于衷而味同嚼蜡。
诗词绘画和书法的鉴赏,是文化素养的培养和积淀,功夫不负有心人。
作者介绍
杨忠敏,1950年出生,共和国的同龄人,经历过时代的风风雨雨。就个人来讲,沐浴着共和国的阳光,走过人生一段又一段里程。
军营里,最爱闻靶场上射击时飘出的硝烟味。最终,有幸走上血与火的战场。虽无前辈的艰苦卓绝,也不及先烈血沃中华,算是尽到一份固疆守土的责任。为祖国平安,站哨几十载,算是个合格老兵。
有幸在垂暮之年,生活在风清月朗,政通人和的好时代,常与战友们切磋互励,网上闲聊,真是人生之大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