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腌菜
周功绪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母亲有一手做腌菜的绝活。
母亲做的豆腐乳、豆瓣酱和榨菜,既是她的得意之作,也是我的一生最爱。
在太平溪老集镇上的两年高中岁月里,母亲的腌菜,一餐也没离开过。
太平溪老集镇,离我老家10多公里,我是1979年至1980年太平溪高中的几百名住读生之一。那个年代的住读生,可以说是“腌菜式”的住读生。哪像现在餐餐都有几荤几素、餐餐都有新鲜蔬菜、餐餐都有新鲜水果;条件好的家长,不是今天在给孩子送“营养”,就是明天在接孩子“开小灶”。那个年代的高中生活,除了钵饭和腌菜,还是钵饭和腌菜。一个星期下来,连新鲜蔬菜就难看到,更不说大鱼大肉和山珍海味了……豆腐乳、豆瓣酱、榨菜、豆豉炒腊肉和酢广椒,就是我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贵重菜了。那“上顿吃、下顿吃;今天吃、明天吃;明天吃、后天吃”的腌菜岁月,已成为我们生命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母亲做的豆腐乳,我不是一般的喜爱,用超级喜爱来表达,一点也不为过。红红的颜色、柔柔的口感和醇醇的香味,真叫人爱不释手和百吃不厌。
母亲做的豆腐乳,闻起来很香,吃起来很爽,想起来很美。我之所以说一生喜爱,是因为它是在柴火豆腐这个名优特产的基础上,通过她特有的传统工艺精制而成的。
柴火豆腐,就是用柴火烧制而成的豆腐。它虽有2000多年的灿烂历史,但母亲做的柴火豆腐,可以说,是这道名菜在周家老屋的一大继承与创新。在我50多年几千次的比较中,母亲做的柴火豆腐,在我口中和在我心中,就是精品。
柴火豆腐,离不开摘黄豆、泡黄豆、磨豆浆、滤豆渣、掺石膏、煮豆花、镶豆箱和划豆块等若干工序。一般来说,打一箱豆腐,往往需要两个小时以上。
打柴火豆腐,是一门技术精湛的活儿。没有炉火纯青的手艺,不是嫩了,就是老了。为了让乡里邻居,吃上更好的柴火豆腐和更好的豆腐乳,母亲不知做了多少无私的奉献和牺牲。
推石磨,磨豆浆,是我们儿时的一大喜爱。“三岁的儿,会推磨,推的粑粑细不过……”这是我们儿时推磨的快乐歌谣。记得七八岁时,我们一边唱着这支歌儿,一边推磨磨豆浆,不知给我们带来了多少灿烂的笑容和欢乐。
在吃豆腐乳的漫长岁月里,我和四哥联手推磨,算是推得最多。时而他推,我喂黄豆;时而我推,他喂黄豆。两人轮流交换推磨磨豆浆的场面,时常在我脑海里飞扬。
推石磨,是一门苦力活。我和几个哥哥不仅不怕苦不怕累,反而还争先恐后地抢着去推。因为柴火豆腐和豆腐乳的美味,就在我们的汗水里、就在母亲的手艺里、就在我们的嘴巴里。
滤豆渣,不仅是打柴火豆腐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关键环节,而且需要很大的体力和耐力。每当我看到母亲站在灶台前,用沙布袋子将豆浆里的豆渣不停地挤柔时,母亲那默默无闻、精益求精、乐在其中的精神品质,早已融入我的灵魂。
吃豆花,是制作柴火豆腐过程中的一大享受。每当豆花煮好后,母亲就舀上一两碗,欣喜地喊到:
“快来吃豆花哟。”
“我们马上就来。”
“吔,今天又有豆花吃了哟。”
那一边跑,一边奔走相告的样子,用欣喜若狂来表达,再恰当不过。
前几年,我陪孙女到神仙湾公园、河心公园、森林公园和儿童公园等地,在欣赏宜昌美不胜收的风景的同时,也与萌萌一道分享了不少的宜昌豆花。这些豆花,虽然给我们留下了很美很爽的印象,但与母亲煮的那些豆花的确不能相提并论。
柴火豆腐打好后,再经过晒干、发醇、拌佐料、掺广椒面和腌制等系列工序后,色鲜味美、香气扑鼻、营养丰富的豆腐乳,就这样含情脉脉地来到了我们幸福的嘴边。
母亲做的豆腐乳,之所以吃了还想吃,是因为母亲在柴火豆腐这个特优材料的基础上,又添加了特优佐料。这个特优材料加上特优佐料,再加上母亲特有的手艺,不产出深受我们宠爱的豆腐乳,那才怪呢。
母亲用的佐料,看似平凡,而不平凡。看似简单,而不简单。她用的佐料,虽然也是大蒜、生姜、精盐、橘皮、白酒、木姜子等这些普通得再不能普通的大宗佐料,但埋藏在她心里的佐料配方,在我这个从没做过豆腐乳的幺儿子心中,至今还是个谜。要是我知道这个佐料配方和拥有她那个手艺的话,早就成为“小溪口”牌豆腐乳的老板了。
如果说,母亲做的豆腐乳是我心中的精品的话,那么母亲做的豆腐乳的汤汁,就是我心中的极品。那特有的口感和独特的美味,不知醉倒多少远方贵客。尤其是在吃新鲜米饭时,掺到新鲜豆腐乳汤汁吃,那种口感,那种美感和那种兴奋感,无与伦比。
母亲做的豆腐乳,吃欢若干人,而母亲做的豆瓣酱和榨菜也照样如此。那一看就想吃,一吃还想吃的强烈欲望,一生也无法改变。
在分享母亲做的豆瓣酱和榨菜的幸福大道上,有几个祖传秘方,很值得我们代代相传。
一个是用豆瓣酱煎新鲜鱼。尤其是酸菜鱼火锅,要是用上母亲做的豆瓣酱的话,那种颜色和味道,不知瞬间提升了几个档次。那种鲜味、那种美味、那种口感,也不知醉倒多少中外客人。
一个是用豆瓣酱炒小炒肉。用母亲做的豆瓣酱炒的小炒肉,除了好吃,还是好吃。遗憾的是,我在几十年走南闯北的生涯中,一直没碰到母亲做的特有的味道。
一个是榨菜炒腊肉。用母亲做的榨菜炒的腊肉,可以说,比用涪陵榨菜炒的腊肉好吃得多。那榨菜的酸味、榨菜的脆感和腊肉的香味立体融合后,不知给我们带来了多少眼福、鼻福和口福。
母亲的腌菜,当然不止这些,还有黑豆豉、黄豆酱、泡广椒、萝卜干、酢广椒等众多千古传唱的民间菜肴。
母亲的腌菜,是母亲勤劳的象征,是母亲能干的象征,更是母亲睿智的象征。
周功绪,湖北省宜昌市作协会员,《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近百篇散文在《中国作家》《文旅中国》《湖北作家》《乡土作家》《宜昌作家》《三峡日报》《宜昌记忆》《三峡文学》《新三峡》和《夷陵收藏》等发表。
纸刊投稿敬请点击征文链接https://m.booea.com/news/show_2767344.html
🍀🍀🍀🍀🍀🍀🍀🍀🍀🍀🍀🍀🍀
纸刊《白鹭文刊》投稿邮箱:
942251831@qq.com
bailu6698@163.com
纸刊投稿、订阅微信: mengjian20002012
征稿体裁:现代诗、散文诗、散文、诗歌评论、古诗词赋、报告文学、闪小说、中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