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牛，我请你跳个舞
诗/阿蹦
1
蜗牛，你是一个困局。
你变回1/2，石头里有升降的阴阳。
2
一只蜗牛，活在中国，
就是全世界所有蜗牛的总和。
当它回到它的房子，
大地上的喧嚣，就至少要乘以2。
3
水做的石头，水晶做的肉。
你有一件多么奇怪的衣裳！
蚊蝇，牛氓，蜉蝣，小水洼——
世界为众多屑小准备假面舞会。
你有比他们更长的触须，
是他们中深沉的长者。
但你始终不说话，越来越像
一个被冷落的知识分子。
4
风暴后留下的顺时针，海洋的遗孤——
林中的洞穴，可曾通往你的故乡？
归途漫长，除了长出石头，
背着缓慢找到黑，你还找到了什么？
松果坠地，毒蘑菇的骨头在地下拔节。
你比它们中的任何一个
都更需要盐，清洗你丢失的喉咙。
5
越活越小的蜗牛。
梦想与鬼神合吉凶的
蜗牛。“履霜，坚冰至”——
你以为，在背上安装一块石头，
就能换来“利见大人”的恩赐？
6
远山的布谷鸟，带来迟到的镰刀，
和农夫的泪水。你带来什么？
没有人需要你，你甚至比不上
一只萤火虫。
你没有光。变成我书中最模糊的一行，
真实的无限小。
7
我看见你了，小家伙。
但你看不见我。
我，被逼近的昏黄看见，
被我看不见的看见。
这时我看见慈悲，
在薄暮里，走向灰色的山。
8
清晨的蓝色穿过针叶，落在
弧形山。你是容易
哭的玻璃。小心翼翼的掌心，
世界像光粒一样小。
你退回石头，世界就像
一汪湖泊那么大。
9
现在，你住进了一堵宫墙，
脑门上顶着石头和砖块。
我来的时候，你在假寐，
背上有灰红色的尘，爬满了蚂蚁。
10
蜗牛，蜗牛，你变得调皮了！
端坐在远处的旗杆，
你望向远山的英雄。
人们在献花，弯腰。
你扭头看了看身后，笑起来，
像极了一个油腻的中年人。
作者简介：
阿蹦：原名刘俊堂，生于七十年代初，诗人、小说家，资深编辑，笔名阿蹦，归墨，曾长期在人民出版社、长江文艺等出版社工作，现从事自由写作，居于北京。电影剧本《暮鼓晨钟》获第八届电影“百合奖”最佳编剧（2008年）。在各类杂志发表小说、诗歌、影评三百多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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