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针线盒
周功绪
今年96岁高龄的母亲,除勤劳善良、乐于助人、大爱无疆外,还有一手做针线的绝活。
母亲做针线的手艺,来自外婆的精心指导,来自母亲的勤奋好学,来自民间的交流和借鉴。
母亲的针线盒,十分简洁小巧,针线盒里有她钟爱一生的“线圈、顶针、蜡块、剪刀、小针和碎布”。
母亲的针线盒,盛行于缺衣少粮的集体化年代,在那靠挣工分养家糊口的漫长岁月里,这个针线盒,宛如我们五兄弟的“生命盒”、“温暖盒”和“幸福盒”。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那些年代人们穿着的真实写照。尤其是在没有实行计划生育的年代,“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尤为突出。那些年代,七兄弟、八姊妹的不足为奇,穿补巴衣服的比比皆是。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老三穿了,老四穿……几乎成为一种习惯。
出生于六十年代的我,在穿补巴衣服上,尽管比四个哥哥少穿多了,但一件件补了再补的衣裳,不知让我享受了多少温暖和幸福。
母亲的针线盒,是母亲勤劳和母爱的象征。我们五兄弟穿的鞋垫、布鞋和棉鞋,都来自于母亲勤劳的双手。为了五个儿子吃饱穿暖,她不知熬了多少夜,不知买了多少针,不知流了多少心血和汗水,也不知手上留下了多少茧巴和伤痕。
扎鞋底,既是做布鞋的关键环节,又是做布鞋的核心技术和劳动强度最大的环节,可以说,鞋底扎好了,布鞋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工作量。而扎鞋底,不仅仅是门技术活,更重要的是需要一定的体力和耐力。一双鞋底,要经过备料、剪裁、上浆、压合和缝扎等若干工序,通常需要“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叠加若干层”才能做成,人们形象地称之为“千层鞋”。一双鞋底,究竟要扎多少针?究竟要扎断多少针?究竟要扎多长时间?究竟要消耗多大体力?遗憾的是,我那时没有做过详细调查和分析。但我只记得,我五六岁时,一看到母亲扎鞋底,扎得手指发麻和手指上留下一条条深深的痕印时,我就不顾一切,跑到母亲身边咬紧牙关帮忙拉线索……

母亲做的布鞋,既养眼,更养脚。用天然的养身鞋来表达,再恰当不过。我在没与解放牌球鞋结缘之前,几乎都是与母亲做的布鞋风雨同舟的。在那穿布鞋的年代,一没洗脚屋,二没养生房。但我的脚板却一尘不染,一干二净,哪像现在动不动就脚气连连。要是当今哪个公司生产这些价廉物美的养身布鞋的话,不知要火爆到什么程度。
母亲做的布鞋,不仅她的五个儿子喜欢,我们的亲戚和乡里邻居也爱不释手。家住端坊溪三队的张光华和家住杨泉坝七组的贾泽明等表哥,非常喜欢母亲做的布鞋。光华哥到宜昌市煤炭公司工作后,还连续穿了好多年。
母亲热爱针线盒,就像我们当今热爱手机一样,“一机在手,走遍神州”。在那集体化年代,母亲在哪里,针线盒就在哪里。一到吃烟(休息一会)的时候,就是母亲做针线活的“黄金100秒”。母亲的鞋垫和布鞋这些民间珍品,就是在这些见缝插针的宝贵时间里运应而生的。我在一次又一次地给母亲送茶水时,没有一次看到母亲离开过她那深爱的针线盒。

母亲的针线盒,在母亲的辛勤耕耘下,孕育了“白色鞋垫、彩色鞋垫、花样鞋垫、儿童布鞋、男式布鞋、女式布鞋、老年人布鞋、年轻人布鞋和大小不一的棉鞋”等系列产品。在这些珍品中,我最喜欢的莫过于保暖性超强的棉鞋。1976年的冬天,是一个冷得再不能冷的冬天,那年的柑桔树和柚子树,即使生命力超强,也没躲过一劫,全被冻死。不少小朋友的脚上和手上也都冻开了横七竖八的口子。在这样一个寒风刺骨、风雪交加的极端冬季,万万没想到,我在母亲做的棉鞋的温暖下,安然无恙地度过了这些滴水成冰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心里依然热乎乎的,暖洋洋的。

母亲长年累月的“穿针引线”,造就了母亲非凡的眼力。亳不夸张地说,她的眼力比小她37岁的我的眼力还要好。几年前,她在我这里安度晚年的时候,一次穿针补衣的幸福往事,搞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天下午三点多,她拿来针线盒,要我帮忙穿个针,以便她把棉袄袖子整理一下。没想到我拿到窗户边穿来穿去,穿了半天没穿上。她看到后,一把接过针线,仅仅几个回合就穿上了。
母亲的针线盒,伴随母亲走过了七十多个春夏秋冬。她的五个儿子,虽然不会做针线活,但她那针线盒里“见缝插针、吃苦耐劳、辛苦一人、温暖一家”的勤劳美德和奉献精神,却永远在我们心里闪闪发光。
周功绪,湖北省宜昌市作协会员,《世界文学》优秀签约作家。近百篇散文在《中国作家》《文旅中国》《湖北作家》《乡土作家》《宜昌作家》《三峡日报》《宜昌记忆》《三峡文学》《新三峡》和《夷陵收藏》等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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