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父亲的诗
诗/芦苇
父亲走后
母亲一个人住在老屋
我想去又怕去
因为父亲的离去
我的一部分生命也随之而去
缺损裸露的一个大洞
从未从未结疤愈合
不管我逃往何处
那个痛直抵心窝。
每次经过那个路口
恍惚间
看到年迈的父亲坐在石墩上
默默地望着人来车往
一支拐杖靠在他的身边
像一个忠实的伙伴。
我那一生倔犟的父亲啊
因为不检查不吃药不在乎
导致糖尿病并发下肢溃烂
他以军人的钢铁意志
从来没叫过一声苦痛
直接对医生说：
“锯掉它吧
我嫌它麻烦“。
每次走上老屋的楼梯
恍惚间
我都会听见
父亲慢阻肺的咳嗽
一步一歇
一步一喘
我那一生坚韧的父亲啊
小的时候我体弱多病
他老背着我来往医院
宽厚的脊梁是我最坚实的靠山。
每次经过附近小公园的露天茶馆
恍惚间
我都看见父亲和他最亲密的老战友
在小桥边喝着五块钱的盖碗茶
笑声朗朗，相谈甚欢
我那一生节俭的父亲啊
一辈子都没存过私房钱，
走后枕头下却压了几千块
那是我们过年给他的孝敬钱
他告诉母亲他走后
别忘了给他最亲爱的战友寿辰
封一个大大的生日红包。
不过他不知道
他的战友在他走后不久
也驾鹤西去，
我想他们在天堂相聚
也是茶碗对饮，欢声笑语。
每次经过父亲原单位门口
恍惚间
我都看见父亲高大的身影
隐没在那栋红色的砖楼
虽然那栋机关楼早已拆除，
我那一生与人为善的父亲啊
最怕给别人添麻烦
从未跟单位同事红过脸，
再艰难的工作
都如兄弟伙一样并肩承担
不曾听过他牢骚和抱怨
父亲走的那天
他的老同事们齐刷刷来到灵前
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哭得像个小孩。
记忆每每回放一幕幕
我都有很多后悔和遗憾。
小时候的我常常因为犯倔挨打罚跪
父亲气恼着我的绝不服软和妥协，
但他仍然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好汉
长大后的我却一度嫌弃
他的倔犟和不合时宜
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父亲
我可以索取可以任性可以发脾气
却未曾试图去理解和解读
他不善表达背后的责任与深情。
病重弥留时刻
父亲顽强地与病魔作着最后的搏斗
拼命呼吸，喘息如鼓
也不忘眼神示意我们回家休息
每每念起
我心碎成片，肝肠寸断
父亲
原谅我的脆弱和逃避
最后那一夜我无法面对
在家彻夜未眠
凌晨五点钟
我无比清晰听见我心脏的爆裂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痛彻心扉
我知道啊
您这是真的要走了。
当我们赶到医院
您已经昏迷不醒
瞳孔渐渐散开
可当我和我姐一声接一声
呼唤您爸爸的时候
每唤一次
您的眼睛都会无意识地半睁开
您一定在往天堂路上频频回望
可惜一切都来不及说出口
包括那一句：
我是如此深爱您
我的父亲。
您走后
给我留下了如同钝刀割肉般的痛
无法言说无法触碰，
爸爸这个词
从此再也无人可唤无人可应
六年多了
父亲，
我终于有勇气可以写下这首诗
缅怀您
写着写着
我哭了
却又含着泪笑了
恍惚间
我看见你仿佛就站在我面前
依然高大、年轻、健壮、慈爱。
作者简介
笔名：芦苇，成都人，70后，爱好诗歌文学。
第七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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