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只会一会,只能一会不能言传的东西呢?如果有的话,那肯定在诗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有经验的诗人都会在诗歌里暗藏一个”按钮”,把这种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藏在里面,等待的有心人打开这个按钮。
162.简明说”风格即形式”,讲得很有新意。我们大部分人都多多少少的理解一些诗歌的不同的风格,包括自己表达的语气风格和内涵风格,但是很少有人能够把风格和艺术形式连接起来,会认为风格和形式是两种不同的东西。简明先生肯定了”风格即形式”,非常值得我们深思,简明先生至少肯定了风格与内容无干,而与形式的关系,可以说是丝丝缕缕扯不清,就看你如何大胆创造?
163.说到诗歌的物化,可以用黛玉葬花的情节,林黛玉肯定把花凋落的花带入了自己的命运,这还是一种简单的比拟,借物抒情,而对于现代史来这 远远是不够的。麦豆先生”行动诗学”纲领中讲”我是一物,同时是我。”就比黛玉葬花深刻多了,”其中之”我”不仅仅是人的命运,而且涵指万物皆指向衰亡之命运……
164.诗歌一般不塑造人物。因为人的仪息都渗透进万物了。诗中一旦写人物就易类型化,比如写母亲,肯定是勤劳善良的;写农民工,肯定过度劳累的,很少有人写农民工回放乡盖房的快乐感。小说在写人物有天然优势,没有人物就没有小说,但中国的小说征易类型化,如古典小该中的侠义英雄,肯定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写包公肯定是铁面无私(太不真实了),《水浒传》则把英雄类型化到极致,分为粗旷类、心机类、虚伪类等等,人物类型化,是中国小说的失败,因为一个具体的人,性格是多面的,是立体的,仿若一面多棱镜,不能用概念的”好人坏人”去概括……无形中影响了中国人的思维,好就一切都好,坏就一切都坏,这样的事例太多了,不说也罢。
165.诗歌和散文关注的地方不一样,诗歌关注万物之灵,散文则关注俗常生活的有趣之处,追求人与事、人与人之间沟通的可能性,其中包括与自己和解与沟通,这仿佛是一个悖论,世上有哪个放不过自己呢?有的,周晓枫即是一个,这在于她,仿佛有两个”我”在打架,有一方刻意要征服另一方,争斗不已——这对于作家来说,是一种很好的状态,在矛盾与”挣扎”中闯出一条路,况且不怕”试错”。
《诗歌感悟》(三十二)
166.诗歌和散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喜新厌旧。一个在创作中喜新厌旧的人,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人,一个喜欢创新的人,一个喜欢冒险的人,一个不为自己过去的成绩而满足的人——我欣赏这样的人。诗歌或者散文,都有一个相对的极致点,在某一写作阶段或者某一篇文章中,达到了极致,与说明这样的极改是相对的,世界的运动永远不会停止,更不要说一篇文章和一首诗歌了。诗歌是让后人看的,后人看的你永远光明,其实在前面一定有更好的诗歌在等待着你。
167.必须再讲一下比喻在诗歌与散文中的不同运用,众所周知,比喻在诗歌中常有三流诗人这样做,但在散文中却金贵得很,一个有新意的比喻能让一个写作者激动好几天。当然,即使是在散文中,也不是简单地陷入甲像乙这样的格式,也会渗透”意义”。诗歌㝍作追求崢嵘和”危机”,散文则追求平稳,以平稳为幸福。
168.在内蒙古大学我认识很好的九零后作家,她凭天才写作,她写的小说都是现实生活中有可能存在,而实际上不存在的东西。她告诉我,她的写作可能与少女时代读童话有关,后来想写童话,结果写成了小说。周晓枫也喜欢写童话,写”阴影,恐惧,威胁”,写给成年人的童话——她是矛盾而单纯的。
《诗歌感悟》(三十三)
169.诗人还需去专门体验生活吗?一般人认为体验生活就是到工厂车间去,到田间地头去,到兵营去等等,这才叫体验生活……这当然是体验,这只是外表的体验,真正的体验是心灵体验,体验自己与世界之关系,体验存′在的意义,体验人活着的意义……当然,那种专门的定向体验也可以去体验的,或许可以称作采风,而体验是去主动承受一种“莫名其妙的生活”。
170.在诗歌领域,不存在男人文化和女性文化,存在的只有中性文化,因为诗人面对的是人和世界,是“人”,而不是具体的男性,或者女性。所以特意冠以“女诗人”来搏得点击率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171我看了一篇文章,名字叫做《散文是水做的》,我觉得这个题目不够严谨,散文为什么不可以是火做的呢?但我我读完全文才明白,作者是说散文是没有条条框框的。其实是个更没有条条框框。散文诗歌还是好掌握的。作者把散文成喻为水是想说明散文很包容,还有散文可以借鉴诗歌的”语言张力”……好像散文无所不能。其实,这确实夸大了散文的作用。散文在关注人类和社会的终极走向方面,它的文体作用真得是有限的。
172,诗歌因为“用最短的文字,塑料最深刻的含义”自然讲究音乐性,窃以为加强散文的整体音乐感,却很难。有作者认为“散文也需要平淡~渐进~高潮~舒缓~平静。”这真的有点理想化了,散文真的如果这样做,那就得那就是八股文了(长篇小说例外)。散文是一种很随意的问题,可以开头就是高潮,也可以,结尾是高潮,不用过于考虑全篇的结构,也不用过多在散文中过于考虑过渡是不明智的,纯粹是一家之言也。
173.散文是一种从现象到现象的文体,不是从心灵到心灵,也往往淡化了从现象到心灵,然后再从心灵”扩大”到现象。许多人觉得读散文不过瘾,为何?因为 读了第一段以后的文字。什么意思就就都知道了。并不是说一定要散文去营造一种神秘感。还是作家对于生活现象需要用”心灵的独特力量”去省视。观察生活,写散文的人主要是靠眼睛,看到一些事情,看到一些事物有所感,有所悟,迫不及待的说了出来,很少有人在心中”闷”上一两年的。
174,散文写作有许多误区,一旦说到“在场”,许多作者以为散文不可虚构,其实这不是一回事。“在场”从内涵到外延都比“虚构”大了很多。“在场“分精神在场和肉体在场两种,散文的精神在场是很有讲究的,很多人对这一层认识不到位,或者理解的很空洞,以为和作者的精神的内涵有关,确实有关,但具体某一个散文,还是指这一个散文的精神结合度和发散能力,只有如此,才能做到外露四分,内藏六分,有嚼头,不可让读者一眼望穿,都看穿了,就显得浅薄了。
《诗歌感悟》(三十四)
174.诗歌是写理念(或意念的),即使是叙事诗,也打着叙事的招牌,进行理念“阐述”。小说更不要说,优秀的小说技术再好,总也不改变“阐述理念”的走向,以鲁迅小说为《狂人日记》是阐述“礼教是吃人的”。《阿Q正传》是“阐述”精神胜利法这种存在的,这是魂!至于肉体,可以是绍兴乡下贫民,也可以是小公务员,也可以是小地主,只不过是鲁迅对绍兴乡下贫民更熟悉一些,写起来更生动,更来劲一些,就刻画了阿贵,借尸还魂。《红楼梦》也是这样,主要写当时上层青年的几种生活状态,一种是贾宝玉为代表的青年人追求爱情真纯的理想生活状态,一种是贾涟、贾珍们的近求肉欲,梦中醉死的生活状态(如果贾政是青年人的话,又代表了一种生活状态)……可以说有一类人物存在,就有一种生活状态……那种说小说作者有意识去“反封建”,是很不靠谱的。
175.散文的语言有弹性,和诗歌的语言是不一样,散文使用是平面语言,要 叙述件事情的过程,语言风格就显得重要,是“定点语言”的在于调动读者的快感,最讲究画面感,一幅画面,一幅画面地往下进行(小说亦然,现代派小说要跳跃一些)。语言有弹性,就有节奏,就鲜美,有助于帮助作者代入现场。
176.传统长篇小说的构架千种万种,均与人物关系逃不了干系(大的如家族关系)。“人物关系”即是既定的,又是可变的,这种可变性是忽悠读者的,原以为作者在写作之前就把这种关系固定下来了,岂不知这种关系完全可变的,愈是伟大的作家,把小说的处理得变数越大,在变化中展现作家的小说理念…以及作家的世界观……
177.中国的传统小说中的侠义小说,就是营造个热闹,是消费小说(眼睛消费),並不涉及心灵……这样的小说长于外表描写(《水浒传》也是这样),性格乖张,很少看到内心活动,更不要谈人物的复杂性(李逵杀人如麻,对自己的老娘无比孝敬,是例外)……所以说,现代小说向古代小说汲取营养,实在是有限得很。有些传统小说有别号——传奇,即是依赖跌宕起伏的情节吸引读者,听上去十分热闹,並不用用心思索……
《诗歌感悟》(三十五)
178.有一种现象,讨论诗与散文,到底是有感而发,还是产生于冥想,佛陀在菩提树下想出了生与死的意义,老子骑驴想出了“道德经”,……他们受到了什么感悟呢?或许有吧,只不过我们不晓得而已。是感官高于概念,还是二者平行发展?是省悟了生活新的本质,还是生活本来就没有本质?有一点是肯定的,无论诗歌,或者散文,绝不可能先入为主(现实中主题先行太多了,因而中国无大师),先行了,就易狂暴,万物为已服务(一如帝王,某某都不存在了,还要世界干什么),这容易走进死胡同,窃以为要想写出好的诗文,第一个条件是承认自我的渺小。
179.我越来越觉得写自己的生活经历的散文,可以称为“流露体”,而以自己身体之外的事物为主要叙事情对象,则可以称作“象征体”,这当然很难,需要作者对这个现存世界做全面怀疑(要有这个勇气),並不求明辨是非,而把这个怀疑过程用象征与暗喻呈现出来,这当然很危险——如果不能使读者猜到你象征暗喻什么,就可能要完蛋,总之,这是一种需要读者用自己的生活去参与的写法,至少发挥读者的想象力……写自己的生活经历,很快枯竭,“象征体”,永不枯竭(如鲁迅先生的《野草》)
180.诗歌是一虚到底的文体,在写作者是虚的,读者是实的,很妙。散文就不一样了,需要半虚半实,亦虚亦实,这一锅粥要拿控得恰到好处,才有味道,也有了可读性。太虚不行,像是踩着云彩,好似讲的不是大地上的事,太实也不行,硬得像铁板,也非常呆板,没有灵性,总之,需要虚实相结合,而且结合恰好,很难,做多了,就有心得体会了。
181.长篇小说通过人物命运跌宕起伏来“讲理”,散文受篇幅的限制,更受体裁的限制,一篇长篇散文十万字,够多吧,依然无法像长篇小说那样打开生活的画卷。长篇小说员由外往里写,扰可以丝丝入扣,如《红楼梦》一般精致,而散文是由里向外写的,以情感包裹物象,更无法展示人物之间的关系,也无法展开丰富多彩的对话,即使有个作家写了《娘》,几十万字,也是娘在作者不同阶段生活和对自己的慈爱,不能表现生活的复杂性……没有办法,这大约单纯的散文作品没办法评诺奖的原因吧。
182.对话在小说中是重要的,作家余华把对话放到了小说相当重要的位置,甚至想用全篇对话写一篇小说。窃以为对话当然重要,但是还有两种“对话“更重要,这两种“对话“当然不是都不出声音的,靠读这些体会。第一种是小说中人物的内心语言,第二种是小说中人物的形体语言,这两种语言与小说中的对话语言互相配合,才会出彩。有的人认为小说中人物的内心语言叫做心理描写,我认为是不一样的,心理描写是从外向内的代表描写,而心理语言则要丰富得多,既有人物对环境的自然反映,更有人物的潜意识流动,这才是最难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