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衡山独如飞
文/潘峰
提到岳阳，我们就会联想到《岳阳楼记》，读到《岳阳楼记》，我们又自然而然地又熟悉了一遍岳阳。说到衡阳，却很难一下子联想到衡山，究其原因，我想是，这中间缺了个范仲淹，缺了一类似于《岳阳楼记》的奇文，人才和天下人共欣赏的奇文可遇不可求，汉武帝在读过司马相如的《洛神赋》后，即赏黄金百斤。象范文正公这样的奇才，文以载道千古不杇，武能安邦抵御敌国，穷其一生改革朝政，只怕司马相如见之亦要自愧不如，致以崇高敬意。
说实话南岳衡山并不缺诗词歌赋，诗神李白，诗圣杜甫，唐宋八大家之韩愈，黄庭坚等都对它的风光有过动人的描述，还有皇家的封禅御题，道家佛家的言经著述，民间传说，神话故事，车载斗量，汗牛充栋，在这浩瀚如银河的文化卷籍中，写得最好，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魏源的《衡山呤》
全世界山地的面积占了地球的24％，而中国的山的面积占国土面积的69．1％，也就是说中国是个多山的国家，山多写山的锦绣文章更多，看魏老夫子的《衡山呤》却有着出乎意料脑洞大开的感觉，它用了23个字便把“五岳”囊括四海，而用到南岳衡山只有七个字：
“恒山如行,泰山如坐 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
了不起的魏源先生，近代中国第一位睁眼看世界的人，他用一句话便把中国的五座文化名山座座说得形态生动，气韵不凡，令人耳目一新。无论在哪个领域哪种专业，只有最卓越的人才具备一眼看穿本质的独特眼光，化繁为简的思维模式。窃以为魏源的官虽说做得不大，但才华并非居魏国公范仲淹之下，他是57万字《海国图志》的作者(岳麓出版社的新版达到80万字了)。梁启超说，《海国图志》之论，实支配百年来之人心。②此二书（《海国图志》和《瀛环志略》）在今日诚为刍狗，中国士大夫之稍有世界地理知识，实自此始。了解到了《衡山呤》作者的知识结构和专业背景，是不是对诗人的灵感，“惟有南岳独如飞”神来一笔更加喜爱和信服了。
在古代方士把天空划出了二十八个星区，用作观测日月时辰季节转换的座标。方士是最初的天文学家，如果没有他们，今天的人类就不可能会登上月球火星。方士们仰望星空，想象力爆棚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他们根据星宿的排列组合预测未来人生，用目测到的异常天相来预判江山社禝的吉凶。二十八个星宿个个都是有名有姓的神仙。那时文理不分科，方士的工作内容拿到现在来分门别类，要跨越大学众多的院系学科。
二十八星宿分东西南北四方各七宿，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它们不仅代表前后左右方位，而且是人的支干五脏六腑，易经四象和风水学四象学的对标，代表颜色五行中相生相刻的金木水火土。南岳衡山在朱雀之后，轸星之翼下，轸星主管人间苍生寿命，衡山故名寿岳。
纵观南岳衡山，方圆八百里，以回㢈峰为羽冠，云麓峰为尾翼，恰似鲲鹏展翅蓝天，七十二峰高低不同错落有致，象是飞翔中形成的震荡漩流，七十二峰既构成八百里南岳的整体，同时又是独立而自由的飞行体，座座山峰都有自己擅长的姿势和飞法，以祝融峰最为豪放桀骜不驯，他每天清晨都匆匆忙忙，象是要飞到回䧹峰前面，其实他没有，只是他那里一年四季都填满了来看日出的游客，他怕云彩偷懒，一定会亲力亲为，在第一时间把朝阳接到游客的眼前。据《尔雅》注释：“祝”是持久永远之意，“融”是光明之意，“祝融”代表永远光明。在南岳口口相传中，祝融用火攻战胜了蚩尤，他看到这里的百姓经常吃生东西，就告诉他们取火，教他们把东西烧熟再吃。他看到这里的百姓晚上都在黑暗中行走，就告诉他们使用火松明。他看到这里瘴气重、蚊虫多，百姓经常生病，就告诉他们点火熏烟，驱赶蚊虫和瘴气。祝融在衡山上活到一百多岁才死去。百姓把他埋在衡山的一个山峰上，并把这个山峰命名赤帝峰。他住过的最高峰，大家就一直叫做祝融峰。在祝融峰顶上，百姓们修建了一座祝融殿，尊他为南岳圣帝，永远纪念着他的功德。
南岳大庙内东侧有八个道观，西侧有八个佛寺，以示道佛平等共存，整个南岳有庙、痷、观两百来座。长沙人有大年初一上南岳大庙烧香祈福的习俗，而我更多是的是喜欢山上的空气,夏季的凉爽，衡山的土菜亦是特别的香辣脆。
祝融峰，天柱峰，石廪峰，紫盖峰，回䧹峰，我都数次前往，就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紫盖峰，沿着一条树荫敝日的盘山公路把车开往山顶，山好象是科幻电影中的超级飞行器。在南岳区不到40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海拔高度超过1000米的山峰20座，海拔500-1000米高的山峰17座，。这群“南天柱石”耸立于海拔不到100米的湘中地区，显出山更高、坡更陡、谷更深。南岳总体坡度多在30°-40°之间，其相对高度远远超过世界上任何一栋摩天大楼，众多的山峰构成了群峰突起的峰林状山体景观，置身其间，你会感到每一束光，每一块石头，每一片树冠，都在产生飞翔的风力和气流，在这样特定的环境中很自然地想起“惟有衡山独如飞”的金句，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贴切的诗行，感觉到老夫子并没有远离，而是隐匿在一个发光体内，对着能感受到他卓越慧眼的人发出会心一笑。
在提到南岳衡山的时候，多提到魏源先生的那首诗，讲讲魏老夫子的故事，那是相得益彰的事情。老夫子是土生土长的隆回人，他从小所受的教育也就是私垫四书五经，科举考试，他是用什么方法获得外部世界的海量知识?让人浮想联翩。我注意他的朋友圈有两个重要的人物，林则徐、陶澍，这俩个人可以说是成就左宗棠的灵魂人物，而没有左宗棠，中国现在的六分之一的国土还真的不知道会姓什么。我推祟魏源，因为他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他用一生的辛劳爱着这个国家，他提出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主张，开启了了解世界、向西方学习的新潮流，这是中国思想从传统转向近代的重要标志，在今天仍然是治愈民粹主义的一剂良药。古往今来，所有的胜利无一不是建立在发奋图强知己知彼的基础上。
让我们设想一下，当年的魏老夫子，辞去了知州一职，潜心于强国学问，在游历过祖国的名山大川之后，携三五好友，在临近老家地方衡山游览，兴冲冲地挥豪写下，“恒山如行,泰山如坐 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有南岳独如飞。”老先生几乎想都没想，一挥而就,他为什么这样肯定?俗话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老先生胸中装着的是世界地图,各国的山，他了然于心，他的老家亦是山区，地处雪峰山余脉，他为什么会那么肯定地说,“惟独南岳独如飞”?惟独这个词用得非常肯定，表明南岳衡山的独特性，物以稀为贵，独特性永远弥足珍贵。
这些年各地都在大力发展旅游，旅游是一种让多方受益的业态，对于旅游者来说，感受到大自然的无穷魅力苍海桑田的巨大变化，会产生大量的生命的惊喜和庆幸。就我而言，“旅游”这个词太正儿八经，有空的时候，得闲的时候，何必要呆在斗室里，有何必不出去走走，寄情于山，山也会给你耿直而无私的回报。在三月，你会看到山崖上的野杜鹃，踮起脚象是要跟你赛跑似的，灿烂地笑着;炎炎盛夏，都市里的人不得不把空调传出来的冷空气充当胶囊，而山上却一片阴凉，你可以放飞自己，无拘无束地坐在溪边，把脚泡在从巨石缝里流出的清洌洌的溪水中;在深秋，夜晚的枫叶散发着星星般的光亮，给黑色静谧的山谷带来了流动飞舞的色彩。这个时候我又想起了魏老夫子，自从他写下“惟有南岳独如飞”，这片热土随即便飞出了曾国藩左宗宲彭玉麟一众湘军将领，自曾文正公之后，湖南这个无足轻重的省便人才辈出，主宰和影响国运，从辛亥革命宋教仁黄兴蔡锷一直到毛泽东刘少奇彭德怀罗荣恒，推动了历史的快速迭进与飞跃。先生下笔时是否早有预感?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魏源先生是非常有灵性的。今天，南岳衡山修了机场，建了高铁站，这些助推经济起飞的利器对于如飞南岳衡山的带动更是落到了实处，这也让老夫子的诗篇一语成谶，我们真的有理由相信，南岳衡山，它将越飞越高越精彩！
作者简介：
潘峰，湖南长沙人，省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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