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一

它的素描里

有紧闭的城门

有无法抵达的外省

有悲伤的酿酒师

一年的酸甜苦辣与密酿

草木磨就的铁心

烧红的石头

断肠的水……

让风砍去多余的情绪

让落叶纷纷，霜降如倾

倾覆的命运都有相似的甬道

瘦死的马匹，陡峭的落日……

二

你别试图打开一颗深秋的内心

那些锋芒与光芒都已深深敛藏

就算你推窗，对着空旷的原野大声喊

也绝没有回音

它远走的大雁正带走花香、鸟鸣和乡音

留下的远山近水都是虚设

都是万念俱空的道场

法相庄严的断舍离之境

三

三年了，今夕何夕

深秋如井

我是木桶

把空心放下去

有意投水也淹不死

把打捞的心放下去

吊绳如绞索

当我提上来的不是水

而是剖开真相的残月

四

千万别去深林

别去看树木的脱衣舞

别看它们裸露丑陋的灵魂

别看山鬼妖魅的迷雾

一只兔子仍胆小惊慌

那么多枪口

那么多跳崖的山羊

修再多的庙也救不了

一场大雪里白茫茫的孩子

五

风领着我

一直往山里走

越走越冷

越走越空

看不到尽头

经过落叶的庭院

我轻手轻脚

怕踩疼那些灵魂

它们又脆又薄的一生

用尽最后的力气

向火靠拢……

2022.1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