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 简 介
马建勋,辽宁沈阳人,居住在苏,北漂在京。现为中华诗词学会理事,荀社副社长,鸿雪辞赋顾问。

文道论衡,人间词话。识涵今古,学贯中西。具师者之真知,辟匠心于睿智。斯人忠悫,高才无愧帝师;彼者鸿儒,卓识乃成宗主【1】。发箴言于后学,抒旷论于先知。秀木独生,灵犀已具。洒洒纵横评说,洋洋荟萃传神。执笔传薪,操觚施教。集大成而融会,非小巧而自矜也。
观夫词章之道,境界为宗。词即骨肤,境为魂魄。骨肤存而虚表,魂魄具而由衷。是以词境不成,空有华衣之体;我心若在,情蕴翰藻之精。境则生心,心方言境。韦温虽秀,终于字句之间;后主亦哀,得以形神之上【2】。盖其亡之社稷,失之江山。缘末路而栖身,岂穷途而忘国。实怀彻苦,焉赋强愁。寄托风花,难掩锥心之痛;流连灯月,屡回入梦之欢。故今昔常思,晨昏掩涕。唯借词而含意,无矫性而饰虚。心与境而相通,位同身而俱辱。其词非哀以句,实发于衷尔。
或谓一字之精,而生意境;满篇之俗,乃废词章。乏妙语之铺陈,如常谈之酸腐。穷心思于故典,拾牙慧于前人。故作玄虚,生吞古奥。无创新之杰睿,独守旧之微才。纵有其词,何言其境。仅得泥蛙一井,安求弱水三千乎?遂见词话博知,先生高格。推张先之弄影,重宋祁之闹春。乃至一字为师,可见斗才之高下;群鸡立鹤,是知渊薮之异同。境出天成,意钟心毓。无劣优之推论,有大小之辨分。或岳峙海辽,望魁闳而高远;或聆花邀月,隐婉约而缠绵。

至于境界三重,岂止浮生之事业;行藏百折,方臻学问之殿堂。唯其佳境寻蹊,险峰凌顶。逢花明于柳暗,悟上智于下行。故知其一:彼欲登高,方能望远。尽天涯于纵目,揽云际于危楼。别有慧光,不堕尘埃之凹处;已无庸念,待临寥廓之高华。既见其心,而明其性。独步芸芸而异众,自知寂寂而离群。复知其二:憔悴形神,艰辛心志。处僻闾而解惑,居陋室而求知。博览百家,砺珠玑为己用;坚求一道,任讥讽随他嗤。降大任于斯人,付至情于所学。再知其三:蓦然回首,忽则明心。千百度之追寻,苦求无果;一瞬间之领悟,顿觉有灵。若薄发于小成,必厚藏于大有。灯火阑珊于消寂,伊人忽现于鲜明。届时品其香,知其味。仁而卓,德而淳。学无倦于暑寒,境有登于旷达。本无一境,已得千江。繁星如感而迭辉,明月即心而沉影。
故有参禅三悟,蕴意一同。见山水之内涵,解精神之层次。如斯山水,乃众目之寻常;非是水山,为高瞻之独有。夫因有是而无是,由平凡而不凡。至若“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为眼中之本色,实境外之初心也。所以词有大同,境存个异。虽固拘于格律,岂禁束于思维。境者所成,只在于心亦在于时也;词之所咏,焉乏于味犹乏于意乎?盖心有八荒六合之容,时难百劫千奇之遇。唯心时之相济,乃意境之高标。际遇无时,纵有心而乏力;悲欢此刻,必借势而抒情。故平仄于词,高低于境。东坡气旷,缘时逢坎坷之身;柳永怨多,属心湎烟花之所。彼行千壑,斯伴一隅。名虽并重于同时,境自两分于各论尔。
噫!先生已逝,词话广传。以一己之见知,评百家之长短。笔锋所及,不无精辟之隽言;楷范而钦,足有良师之美誉。为君身死,于节芳留。虽一介之寒儒,亦百年之学者。有为卓著,无诟是非。秉君子之嘉风,正士人之忠骨。尔其学知三境,实智慧之精华;坦荡一生,见朴纯之质量。虽为点滴,何异瑚琏,既启迪以后昆,亦从师于先哲。 谆谆教化,每开卷而益终生;句句言传,唯读书而知堂奥矣。
注解:
【1】王国维谥号“忠悫”。
【2】韦温,即韦庄、温庭筠,王国维认为其秀不及李后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