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多年没回老家了。
但我始终认为,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无论你的人生有多么精彩或者多么无奈,故乡始终会在你心灵深处,老家的一草一木始终会让你魂牵梦萦。也许老了,更会怀旧,更会想起故乡依恋故乡难忘故乡。正是因为拥有了这份挥之不去的故乡情愫,今年的暑假,我才会不顾家人的极力劝阻,冒着高温和酷暑独自一人回了趟故乡。
我的故乡在重庆市离丰都县城较远的一个名叫双龙场乡的地方,由于我当年生长在母亲所任教的永丰村校,所以我一直将永丰村校当成了我的故乡。长途客车到了双龙场乡以后,还要转乘农村快客回永丰村。永丰村虽然偏僻,但仍然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弯弯的羊肠山路早已被硬化了的乡村公路所取代,曾经的土墙瓦房已变成了一幢幢掩蔽于竹林中的小洋楼,昔日的荒坡变成了一排排果实挂满枝头的果园,虽然今年持续高温和干旱,但对双龙场的影响不是很大,举目望去,除了刚刚收割后的梯田一片枯黄外,四周的山峦仍是一片葱郁。
抵达永丰村校时,已是傍晚时分,西边的山峦已被晚霞映得通红,那火红的晚霞,透过山顶上的松柏,好像无数道追光,照射在美丽而宁静的山村上空,使那一片苍翠的松柏刹时变成了舞台上的剪影,美极了,我如果是位摄影师,一定会当即创作岀一幅可以参赛的摄影佳作。
虽然母亲当年教书的永丰村校早已拆了,但在旧址上建起了一幢一楼一底的村委会办公楼和大坝子,很气派,屋基上那些开始风化的石条,依然能让我想起永丰村校旧时的模样。虽然巳有很多年沒回故乡了,但与我年龄相仿或比我年龄大的那些人,都还认识我,他们还能叫岀我的名字,我也大慨记得他们的模样,他们大惊小呼地为我让座,为我端茶,非常热情。
“你们城里人硬是不出老,你看嘛,我俩年纪差不多,你还比我小三个月,可看上去你还恁个年轻……”已经掉了门牙、皮肤晒得黝黑的福寿,用他那暴出青筋的双手,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激动不已。
福寿是我孩提时的同学,就住在永丰村校的隔壁,和我同桌了好几年,后来我考上师范学校离开了永丰村校,父母也调到丰都县城教书,而福寿去了广州打工,前些年还一直保持联系,可近些年慢慢联系少了,不过,但老朋友相见,自然倍感亲热。
福寿一再挽留我在他家多耍几天,至少要我在他家住上一宿。“也好,反正我是一个人,早就希望离开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回到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故乡,寻觅儿时的记忆”。我一边思忖,一边答应了福寿。一阵寒暄之后,福寿兴奋地安排他婆娘煮腊肉和新米饭。
酒足饭饱之后,福寿将竹椅端到坝子里,泡了一壶他家自己种的茶叶,天南海北地吹了起来。夜幕降临了,山村的海拔约900米,夜晚并不热,虽然没有了车水马龙、人声喧嚣,但山村的夜色特别宁静,正适合我的心境,夏夜的风挟着田野的泥土芬芳扑面而来,真的是让人陶醉。
更让我惊讶的是,在这个小小的山村里,居然有了一支坝坝舞队。村委会大门口的那盏起码有2000瓦的电灯亮了,音乐声开始响起,围坐在坝子四周的大妈们陆陆续续地来到坝子中央,随着音乐的节奏跳了起来,有几位在树下抽烟的大爷,也加入了坝坝舞的行列,他们的队形整齐,动作干净利落,一招一式几乎可以和城里人跳的坝坝舞媲美。
福寿的婆娘也在跳坝坝舞,而且站的是第一排,看那身打头,就知道她是专门为跳坝坝舞而制的服装,很鲜艳,有点像舞台上的演出服。其他跳坝坝舞的大妈们也很讲究,有的穿长裙,有的着短裙,有的还化着淡妆,和城里跳广场舞的人沒什么区别。
那些跳舞的人见有那么多人在围着他们看跳舞,更来劲了,跳得更加认真、更加卖力,尽管跳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但他们毫不在乎,一支接一支地眺,一副很享受、很满足、很陶醉的表情。
我初略数了一下,跳坝坝舞的至少有50多人,而那些围在坝子周围们年纪更大一些的人,至少也有60多人。福寿说:“你晓得,我们村委会这个坝子是全村最集中的地方,除了本组的村民外,其它组的人也喜欢到我们这个坝子聚齐,来这个地方跳坝坝舞的人多,大家已经把这里当成了社交场所,当成了传播新鲜事的地方……”
福寿感慨地对我说:“现在,农村的政策越来越好了,农民不缺吃不愁穿,种粮有直补,买农机有补贴,人人有医疗保险,大部分人还买了养老保险,过的生活和城里人差不多,每晚跳跳坝坝舞,也算是精神享受,我也会跳,你不信看嘛……”当聊到党的二十大即将召开的事时,福寿一点不陌生,他说他作为老党员,已经多次参加过十九大报告的学习,乡村振兴战略会为农村带来更好的发展机遇。然后,福寿喝了一口茶,径直走到坝子中央,和那些大妈大爷一起跳了起来,直到晚上十点钟,人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村委会的坝子。
乡村的夏夜特别迷人,兴奋的我无法入眠,这时,清凉的山风掠过窗棂,轻拂着我的脸庞,我的脑海里满是村民们跳《好日子》《最炫民族风》《欢庆锣鼓》《在希望的田野上》等坝坝舞时的欢乐情景。我不由得从灵魂深处发岀对村民们的祈祷和祝福。为他们的幸福生活而欣慰和自豪,乡村振兴战略一定会将“三农”政策落到实处,党的二十大召开后,中央肯定还会出台一系列关于农村的好政策,我相信:我的故乡一定会变得更加美丽,更加迷人。

作者简介:冉启蕾,男,中共党员,土家族,重庆市石柱县土家族自治县临溪人,原中共重庆市涪陵区委宣传部副部长、党史研究室主任,现巳退休。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重庆市作协会员。近十多年来致力于文学创作,在全国20多家刊物发表小说、散文500余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