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白文斌,内蒙古杭锦旗人,系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北京微型小说研究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会员,有诗歌、散文、小小说发表于《鄂尔多斯日报》《台湾华夏春秋诗报》《小小说出版》《小小说时代》《百花园》《精短小说》《作家文苑》《今古传奇》等多家报刊,微信平台。
高利的丈夫得了脑梗,睡在炕上,不能翻身挪动,没了语言,与人对话只是摇头点首和啊,啊。高利一个女人家难以承担繁重的农活,就搬到城郊租了一处院子,贷款养了五头奶牛。
县城没有奶站,奶牛产下的牛奶靠给市民们卖鲜牛奶和做成酸奶、奶皮、奶酪卖。高利起早贪黑拜师学会了做酸奶、奶皮和奶酪,然后,每天赶早市和太阳落山前骑电动三轮车转小区,卖完才风风火火回家照顾躺在炕上的丈夫和棚里的奶牛,整日忙得团团转。
那天早晨,经常买她牛奶的一男子又来买牛奶,说:“我是焦化公司后勤管伙食的,职工灶有一百八十多人吃饭,每天早点上现牛奶,中午和下午还给上酸牛奶,现在有家送牛奶的,质量越来越差了,下个月我想换一家,你有意向的话和我联系。”男子说着话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高利一张从不擦脂抹粉的脸露出笑容,像一朵刚刚绽放的白牡丹。高利迅速放下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紧捏的舀牛奶提子,从左手握着的装了牛奶的细长食品袋口,拔出小漏斗放进盛有舀牛奶提子的不绣钢盆,右手麻利地捏住食品袋口绕了几圈打了个结,从电动三轮车保险架上拴着的一束白色食品袋中抽了一个,将扎了口的牛奶袋躺进去,递给面前脸似油葫芦的男子,顺手接过男子手中的名片。男子一身黑色运动服,寸长的发际下一对布有血丝的眼睛正端祥着她。高利说了声:“谢谢,不用给钱了。”忙着应接下一位顾客。
回到家,高利想:“焦油公司职工餐厅真要牛奶,我成总推销,能省不少时间。”就掏出名片。男子叫任冬强,后勤部主任。高利和任冬强通了电话。第二天下午,任冬强就开着白色皮卡车来到高利家。高利刚好挤完牛奶,换了衣服准备转小区,见任冬强上门,热情地让回家,泡了一杯奶茶,双手递给任冬强,又给端上奶皮、奶酪和酸奶。任冬强说:“养奶牛挺辛苦吧,你家喂了几头奶牛?”
“五头。”
“一天能产多少斤牛奶?”
“二百三十多斤,一半儿卖现牛奶,一半儿做成奶皮、奶酪和酸奶。”
任冬强品着茶,有一达没一达地问着高利,眼睛一眨不眨地刷着高利的脸和高耸的胸脯。高利虽然是个农妇,但不到四十岁的她,腰细胸高臀翘,一张瓜子脸白净光洁无皱纹。高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说:“任主任能帮我推销牛奶,真是太感谢你了。”任冬强受惊似的“噢”了声,说:“举手之劳,举手之劳。”随即又说:“你男人咋不帮助你卖牛奶?”高利抬头看向开着的里间门,努了努下巴:“脑梗,动不了了,孩子住校念书。”任冬强站起身瞅了眼里间走向门口,说:“对了,我家老爷子住平房区,喂一只奶山羊,买下的草吃完了,这两天顾不得出去买,你家喂牛的草多不多,给我卖点,先让老爷子凑合着喂几天羊。”高利急步走到草棚,麻利地给任冬强的皮卡车上装了十多捆机打玉米草,说:“任主任够没?”任冬强说:“够了,够了,一股气没少装,多少钱?”高利喘了口气,说:“几捆草拿去喂,给的甚钱。”任冬强看着高利的脸,笑着说:“多不好意思。”高利抹了下额头的汗:“这有甚不好意思。”
过了几天,任冬强又来到高利家,高利正做奶皮、奶酪。任冬强随着高利的礼让声坐到厨房的方桌跟前的凳子上。高利忙着端了奶皮、奶酪和一碗酸牛奶放到方桌上推到任冬强面前,说:“任主任吃。”任冬强喝着酸奶,品着奶皮、奶酪:“你的手艺不错,味道挺纯正,我们单位成总拿现牛奶两块半,酸牛奶三块半,你看这个价能不能推?”高利说:“你们平时多少钱就多少钱,我不能给你们抬高市价,我图得是成总推出去,好有时间照顾家。”任冬强脸上努出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高利白净的脸和高耸的胸,说:“先就这样,往后,如果你服务的质量一直挺好,再适当地给你涨点。”高利微微低着头,说:“我们农村人,不会捣鬼,质量数量肯定没问题。”任冬强咧了咧嘴,立即“嗤溜”吸溜了口嘴角流出来的垂涎,感觉到有点失态,说:“今天二十三号,下月一号早上六点你开始送现牛奶,过了称,你来我办公室开票,顺便我给你安排怎么送酸牛奶。”说完话站起身,手伸到奶酪盘捏了块奶酪放嘴里嚼,又说:“这奶酪的味道挺正综。”高利听了急忙找了三个食品袋,分别装了奶皮、奶酪和酸牛奶,然后放进一个大塑料袋,右手提着伸到任冬强面前:“任主任这是点奶皮和奶酪,让你家里人也尝尝。”“你的奶食品作的确实好。”任冬强说话间,右手抓食品袋顺便握住高利的手,说:“我就不客气了。”高利的手触电般缩回,扭头看向里间,繃紧了脸:“这有啥不好意思,拿着。”任冬强咽了下口水,脸上堆满笑,左手摸向高利的后腰,高利急步走出门。
送走任冬强,高利返回家凉了杯水,端进里间,走到丈夫床前,准备给丈夫喝了水出去卖牛奶,看见丈夫两眼流出来的泪水洇湿了两耳后的枕巾,高利突然心头发热,鼻子一酸也涌出两行泪:“你这是怎啦?”丈夫的脸敝得彤红,突然,左右猛力摇头,右手握拳抬起,蹬了下腿,身子向左侧立,嗯了声,说:“不能给......那人......送......牛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