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 故事
清朝道光年间,邯郸境内有个王庄村,村里有个叫王五的青年,平时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一天晚上,王五和李庄村一个叫李九的赌友在酒馆喝酒,二人臭味相投、言谈甚欢,一会儿每人半斤白酒下肚。李九醉意朦胧,嘴上没了把门儿,说到兴头上,把自己的一件私密丑事讲了出来:近日,李九勾搭上同村的一个寡妇。寡妇姓金,年轻貌美,无儿无女,独居小院。晚上与她相会甚是方便,只要在街门上紧敲三下、慢敲三下,她便出来开门。可惜的是,金寡妇很快就要改嫁了,新夫是张庄村一个叫宝库的青年。王五听了陡然心动,脑子一转,打起了歪主义。他花言巧语,将李九灌得烂醉,而后结过账单,将其送回家中,自己径直向金寡妇家走去。月黑星高,夜深人静。王五按照李九所说,悄悄来到金寡妇家门口,在街门上紧敲三下、慢敲三下,果然,金寡妇很快来把街门打开。王五和李九都是瘦小身材,金寡妇当是李九来了,进屋后也未点灯。王五是冒名顶替,自然不敢说话。二人抱在一起,王五急不可待脱掉衣裤,正想行好事儿,忽听院里一阵脚步声响。金寡妇担心有人捉奸来了,忙掀开炕上的衣柜盖,让王五到衣柜里躲藏。王五惊慌失措,缩着身子钻了进去。金寡妇顺手锁住了衣柜上的铜锁。其实,并非有人捉奸,而是来了两个盗贼。这两个盗贼是同袍兄弟,一个叫贾仲,一个叫贾奎。他们是和金寡妇待嫁新夫宝库同一个村里的邻居。这天夜里,哥俩又在城里赌钱,双双输得精光。回来的路上神情沮丧,想着明天再去捞本儿,无奈手中空空。这时,贾奎灵机一动道:“哥,咱那邻居宝库,快要迎娶李庄的金寡妇了。那金寡妇家中富有,所备嫁妆不菲。今夜咱索性走一遭,神不知鬼不觉,把她的金银细软偷来如何?” 贾仲一听,来了精神:“你可知道金寡妇家住何处?家中还有无他人?” “知道。”贾奎说,“我随宝库去过金寡妇家,她家住在李庄村西口路南,家中并无他人。”哥俩一拍即合,到家换了一身黑衣,戴上面罩,拿了刀具,直奔李庄村而去。半夜时分,贾仲、贾奎找到金寡妇家门,悄悄翻过围墙来到院内,轻手轻脚拨动卧室门插。“谁?”金寡妇战战兢兢点亮油灯,忽见迎面进来两个蒙面大汉,吓得连连后退。贾奎快步上前把刀架在金寡妇脖子上,让她交出银两?谁知,金寡妇吓破了胆,“啊——”的一声,瘫倒在地不省人事。贾仲、贾奎见状,只好自己四处寻找,可翻遍了旮旮旯旯一无所获。回头见炕上放着一个衣柜,搬弄一下,沉甸甸的。心想,这金银首饰、丝绸布匹,必定放在衣柜里。有心查看一下,无奈衣柜上了铜锁,手边又没有打开铜锁的工具。为节省时间,二人略一思忖:索性抬起衣柜,慌慌张张逃进黑夜里。王五藏在柜子里,感觉被人抬走,半道上想喊又不敢喊,怕被丢落在荒郊野外,索性等着被人抬到家里,衣柜被打开时再做分辩。好歹衣柜后面有一条缝隙,也不太憋闷。他从贾仲、贾奎隐隐约约的对话中,明白了自己被抬走的原由,心里不由怒骂:两个蠢货,愣是坏了老子的好事儿。贾仲、贾奎气喘吁吁回到家中,把衣柜放到后院屋里的床上,心中如同一块石头落地。“哥,这趟生意还算顺手。”贾奎拍拍身上泥土道:“咱俩先到前院喝酒压惊,而后再来平分柜子内的东西?”“理应如此。”贾仲道一声是,和贾奎到前院喝酒去了。过了一会儿,王五不见有人来打开衣柜,便开始呼叫,无奈外面毫无动静,只好暂时作罢。这时,贾仲、贾奎在前院边饮边聊,眉飞色舞。贾奎说:“手拿草帽扣鹌鹑,运气上来不由人——金寡妇的金银细软,转眼之间就成咱哥俩的了。”“切莫得意忘形。”贾仲心有余悸说,“宝库家与咱家相邻,常言道,隔墙有耳。特别是那宝库的老娘,精明透顶、处处多疑,你我要多加提防为好!”说来也巧,这几天宝库闹痢疾,此时正蹲在隔墙茅房里。宝库父亲早亡,母亲对他溺爱有加,自然少了些处事能力。他隔着墙头听到贾仲、贾奎的谈话,感到事有蹊跷,忙提起裤子回到屋里,把听到的内容告诉了老娘。宝库老娘听儿子一说,疑窦顿生:这两个小子平日不务正业、偷鸡摸狗,难道是窝边草也吃?她思来想去,眼珠一转,叫宝库到贾家前院盯梢,自己向贾家后院走来。寒冬深夜,一轮弯月爬上屋顶。宝库老娘翻过院墙,蹑手蹑脚来到后院,推门进屋。借着月光,看到床上放着一个衣柜,上面锁了铜锁。她随手掏出身上的一串钥匙,逐个试试,看能否把铜锁打开?一把、两把……忽听“卡吧”一声,铜锁竟然被打开了。宝库老娘不假思索,忙把衣柜盖掀开:“娘呀!”——衣柜里突然站起一个赤条条的男人……王五喘几口粗气,跳出衣柜,见一个老婆婆昏倒在柜边,以为是贾仲、贾奎的老娘,便把她身上的衣服剥了,胡乱穿在自己身上。又把老婆婆塞到衣柜里,慌慌张张逃走。贾仲、贾奎喝完酒,打着灯笼来到后院屋里准备分赃。用灯笼一照,见衣柜铜锁被人打开,顿感情况不妙,掀开衣柜盖一看:宝库老娘赤身躺在里面,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回过神儿来,二人上前摸了摸,宝库老娘已没了气息。再说,在前院负责监视贾仲、贾奎的宝库,见从后院闪出一个黑影,以为自己老娘已经得手,也悄悄回到家中。谁知左等右等,不见老娘回来?宝库只好又向贾家探听消息,踮起脚尖从墙头上一望:见贾仲、贾奎正打着灯笼,拿着铁锹在后院角落里挖坑,一旁躺着一具赤条条的女尸,仔细辨认,正是自己老娘。宝库大惊,气得捶胸顿足。想了想,回家拿了粪钩,又叫上后院的二叔、三叔,要找贾仲、贾奎拼命。“切勿莽撞行事。” 二叔怕宝库再闹出人命大案,不好收场,叮咛说,“待咱爷儿仨,将他哥俩捉住,问明事由再做处理不迟。”于是,三人瞅准机会,突然跳过墙头,上前把贾仲、贾奎扭住。“俺与你往日无怨,今日无仇,为何杀死俺家老娘?” 宝库指着贾仲、贾奎鼻子大骂。贾仲、贾奎突然被抓,乱了方寸,不知从何说起?宝库老娘死尸就在跟前,一时有口难辩。宝库叔侄不由分说,把贾仲、贾奎捆绑起来,连夜送往县衙。知县听说发生人命大案,立刻将贾仲、贾奎兄弟提来审问:“大胆狂徒,为何杀人匿尸?”“冤枉啊!”贾仲、贾奎跪地求饶。理理思路,把昨夜赌博输钱后,又到金寡妇家偷盗的经过细说了一遍。知县又令公差捉拿金寡妇审问。金寡妇又说出了李九,李九又咬出了王五……知县顺藤摸瓜,理清了案件的来龙去脉,惩处了案犯。最终,使这件离奇的柜中案真相大白。
朱顺社,网名大器,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成安小小说艺委会主任。曾在《小说月刊》《小小说月刊》《天池小小说》《参花》《荷风》《作家故事》等发表多篇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