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战胜宇,男,1961年4月生,大学专科学历,从事教师职业。业余时间喜欢读书作文,2003年出版个人散文集《岁月悠悠》,之后在省、市、县报刊发表散文多篇。退休后受聘于一机关做文字综合工作。现为大庆市作协会员,《肇源文艺》(县级期刊)责任编辑。

一 缕 乡 愁
文/战胜宇
夏日的斜阳温婉的氤氲着缥缈的云朵,阳光如忽隐忽现的银屏,与远近错落的蝈蝈叫声合奏出暮色来临前的序曲,绿荫掩映的小村在习习的晚风中静静等候徐徐降临的夜幕。
远远的望去,小村的周围却是一片出奇的静寂。时而走回小村的是黝黑的脸庞,大多是驼着背,手里不知从那里捡到的几根干枯的树杈亦或是锄头上挑着一小捆绿草的老者,步履蹒跚。大榆树下,不知什么时候斜放着的一扇石磨,两三个老妪叼着长长的烟袋,几缕旱烟扩散在斑驳的树影里。一阵微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忽而,也会有小四轮发出的轰鸣声,搅扰了这“小桥、流水、人家”的宁静。
小村里,一缕缕炊烟缓缓升腾,轻盈缭绕,不一会就把小村笼罩在神秘之中。
不知怎的,每每看到炊烟升起,我心里总会激荡着一份莫名的感动。是忆起了炊烟下的母亲那份忙碌呢,还是回想起曾经年少的岁月里的林林总总,已经渐行渐远的千丝万缕的牵挂。那缕缕炊烟轻盈直上,如云如雾,点缀了一抹绯红的晚霞,温馨了古朴的村庄,也浸染了我童年青涩的岁月。
夕阳染红远处树木时,小村上空早已是被炊烟笼罩了。此时此刻,迎着晚霞,走在这熟悉的小村角角落落,不知是因为那缕霞光还是那抹柴烟,忽而让我感到内心异常葱茏与神秘,尤其是夕阳闪烁在村头上下翻滚的“磕头机”上,不时折射出点点的光亮,更让小村沉浸在夜幕降临前短暂的辉煌之中。树木、房舍连同自己长长的影子,还有柴烟弥散中的鸡鸣犬吠,都浸染了如油画一般颜色,如散文一般的韵味,小说一般的曼妙,诗歌一般的意境。
蜿蜒的小路上时而走过熟悉的乡邻,背着夕阳,踩着一地金黄,都是那缓缓升腾的炊烟,让人们脚步匆匆,各自回家。
记忆中,炊炊烟袅袅的傍晚是小村一天中最温馨的时候。霞光里,孩童等候父亲回家的身影;柴烟里,妇女在嘈杂的声音里聆听熟悉的丈夫的脚步声;夕阳下,蹒跚脚步的爷爷奶奶一遍一遍去村头探望。那豆角蔓和窝瓜秧爬满的篱笆墙外,不时有老母鸡领着一群小鸡“咯咯哒哒”地闲逛,大白鹅悠闲地把长长的脖子从柴门的缝隙里伸展出来,“嘎嘎”地叫着,小狗早早地来到自家的门口徘徊,等候主人的回来。
坐在大门旁的土堆上,喜欢听着这些已再熟悉不过的、在心底生根的声音,看着路过的邻居熟悉而又纯朴的笑容,回应着不知说了什么的招呼。只是,远望村头那棵不清楚年岁的老榆树,一些枝杈已经枯黄,根须裸露在地面上,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此时,我心里便会突然变得有些沉重。
炊烟渐渐扩散,远逝,最后只剩下湛蓝的天空。小村嘈杂的声音似乎被屏蔽了。一切变得静默了。母亲就是这样的一天一天过了几十年,干枯的身躯,在漫长的岁月里望眼欲穿,浑浊的目光在黄昏里静静的守候了几千个孤独的日子。
我常常想,那些青涩的岁月里,满脑子是打拼,急功近利,一度忘记了生我养我的小村。母亲的一头乌发早已被染白,是那袅袅升腾的缕炊烟呢,还是不知归期的游子?
住进繁华的城市,每天灯红酒绿,花甲之年却仍在不知疲倦的打拼。偶尔,追忆母亲孤单的身影和那份在炊烟下的渴望,一个搬回老家居住的奇思妙想,一份沉淀在心里的思念,犹如天边渐落的那一抹夕阳,灿烂却渐渐走向暗夜。
坐在夕阳映照的窗前,追寻那抹淡淡的柴烟味道,依然是母亲那熟悉的唠叨和那缕浓浓的乡愁。也许,离开那缕炊烟太久了,对亲人的眷恋,对老家的渴望,犹如久旱的土地渴望甘霖,更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也只有那抹柴草的味道,能让我浮燥的心在那缕炊烟中慢慢沉淀,沉淀成原始小村特有的淡泊与宁静。
若干年后,我会怀着一份素洁的心境,兑现那份幸福的承诺——夕阳西下,与母亲相拥,坐在大门旁土堆上,看那晚霞亲吻着夕阳,望着炊烟袅袅升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