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文/莫柔（山东）
第064章：我在禅明寺觉醒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思绪万千。相爱十多年的两个人说分便分开了。明明两个人不想要这种结果，最终还是像琴弦一样抻断了。如同王超发给我的短信“为什么相爱的两个人不能够在一起。”两个人都在承受着难以割舍的痛，还是坚持在错的路上走到底。问题到底卡在哪里？我百思不得其解。痛苦的泪水打湿枕巾。任凭苦恼的愁绪像浓雾般笼罩在心头。除非到禅明寺去寻找光明，我自己已很难解脱困惑了。我静静地躺在床上，苦思冥想着。清凉的月光透过浅蓝色窗帘，悄悄地洒在床前。
我擦拭一下脸颊的泪水，给杨经理打了电话，向他申请，第二天我需要请一天假。杨经理爽快地批准了。我又给余晴打电话，托付她帮我管理一天检测部。她也高兴地答应了。我默默地拿着手机。凝望着窗外忧郁的明月，心情非常沉重。尔后，王超突然给我发来一条短信“早点休息，注意身体！”我呆滞地凝视着他依旧关怀的短信，未回复，只是泪流不止。
也许身心已疲惫，不知觉间，泪水伴我入眠。
梦境里，我和王超牵着子玉的小手，在怡舒湖广场，快乐地漫步、说笑着；在海城蓝色的海边追逐、嬉戏，捡漂亮的贝壳……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洗漱完毕。
“妈，我出去逛一逛，下午回来。”我挎起湖蓝色挎包，笑着对正在扫地的母亲说。
“君，今天你不上班了？”母亲把我耳边一缕长发，轻轻地撩在肩后，爱怜地看着我问。
“妈，今天我请了一天假。你告诉我爸一声，早饭别做多了。”我看了一眼，在厨房准备做早饭的父亲说。
“老许，君这就出去，你少做一点饭吧！”母亲回头大声对父亲说。
“君，你出去走走吧！散一散心，心情也好一些。”母亲嘴角挤出笑意说。
“嗯。妈，我去了。”我强作笑颜地说完，走出大门口。
我到车站乘上了去往禅明寺的长途汽车。
我满怀忧伤地坐在靠车窗的位置。轻轻推开窗玻璃，右胳膊肘撑在车窗框上，手托着脸颊。我毫无思想，任凭夏风“呼呼”地吹乱我的长发。天空蓝得洁净、忧郁。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孤独地飞向了远方。
“姐姐，冒昧问一下，你去哪里？”右侧那位男青年侧过脸，看着我问。
我机械地侧过脸，看他一眼，微笑着回答：“禅明寺。”
男青年二十六七岁的样子，眉清目秀，白净、帅气，温文尔雅。
我继而望向窗外。
“姐姐，请问你有心事吗？”他谨慎地问。
“没有。谢谢你！”我无精打采地说。
“我看你很郁闷的样子。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心里，向别人说出来，心里就痛快了。”他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我，认真地说。
“谢谢你！小弟。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讲清楚的。”我苦笑一下说。
“我奶奶常和我讲，人没有过不去的坎。遇到不开心的人时，要尽心劝慰。姐姐，我不是多事。我看你十分伤心的样子。”他脸色微红，羞涩地用左手挠了一下额头，解释说。
“小弟，是的。奶奶她老人家说得非常对！只是需要时间。感谢你的安慰。你和奶奶都是善良的人。”他的善心打动了我，我看着他，强作笑颜地说。
“那你去禅明寺......”他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人们都说寺院是一个脱离红尘、静心的地方。我到那里去感受一下。如果有机会，与那里的人们交流交流，也许很快开悟了呢。”我压抑着内心的苦闷，微笑着说。
“姐姐，不管遇到什么困苦，希望你能够早一点走出迷茫。”
“谢谢小弟。”我笑着致谢。
“姐姐不客气！噢！我在前面要下车了。祝姐姐尽快走出困境！”他看着我，认真地说。
“谢谢你！祝你一切顺利！”我笑着说。
“前方到站，古朴镇。”我话音刚落，车内传出电子报站声。
“姐姐，我下车了。谢谢你美好的祝福！善良、美丽的你，会有好运的！再见！”他站起身，边说边往后车门走去。
我笑着冲他摆一摆手，表示谢意。他站在车门口，阳光地笑着看着我，轻轻挥挥手，下了车。
客车奔驰在宽阔的马路上。刚才那位男青年的善良、真诚，为我化解了一丝愁伤。脑海无形的迷雾并未因此而消散。我仍然依靠着车窗，任由心间的愁云像风中落叶般翻滚。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啊，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想眼中多少泪珠儿，怎经得起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忽然，前排座位上一位二七八岁女子的手机里，传出歌曲《枉凝眉》。（声音不是很大）。歌词句句入心，旋律委婉空灵。伴随着柔肠欲断的歌曲，我情不自禁想起我与王超的结局，止不住流下眼泪。
两个多小时后，客车在禅明寺大门口路边停下来。下车的游客很多，我跟随人流下了车。游人们三五成群，男女老少，包括我，陆陆续续地通过枣红色大门，涌入寺院。禅明寺无比壮观，绿树红墙，环境洁净，佛殿很多。大殿里面庄严肃穆。偶尔有穿着深棕色、青灰色僧衣的僧人来往。他们脸庞肤色白里透红，非常有光泽，表情淡定。从骨子里散发出轻松、脱俗的气度。
“他们是不是真得没有任何烦恼？”看着从我面前走过的僧人，心中暗自疑问。
我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感受寺院里远离红尘的气氛。灿烂的阳光照耀着整座寺院，寺院中央观世音菩萨洁白的雕像，在晨光里更加神圣。许多游客在虔诚地礼拜着和善温婉、端庄典雅及沉稳脱俗的观世音菩萨雕像。我在观世音菩萨雕像前，静静地瞻仰许久。尔后点燃三柱香插于香炉，内心充满敬慕地仰望着她慈眉善目的容颜，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真诚地叩首祈祷着。缕缕青灰色香烟徐徐飘散开来。
然后，我走进几座佛殿，佛殿里有很多肃穆、庄严的佛像。非常寂静，无人喧哗。
我东看看西望望，非常希望能够像影视剧里那样，让我遇见一位银发白须的高僧大师，也好让他为我指点迷津，诉说我的痛苦之情。哪怕三言两语。令我失望的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也未曾遇见我想象中的高僧。
“大师们都不出来吗？”我望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心中失望地疑问。
我东走西跑地游逛，不知觉地走到了寺院的后院。只见后院院子里，有十多位五六十岁的妇女。她们蹲在凉晒的一片黄豆粒边，双手在簸箕里不住地扒拉来扒拉去。
“她们在干什么呢？”我微蹙眉望着她们，心中不解地发问。“去看看，”我边想边向她们那边走去。
“大姨，你们这是在干吗呢？”我走到一位五十八九岁妇女身边，蹲下身疑惑地问。她微胖，方脸，面相和蔼。
“晒的这些黄豆里面有变质的，把它们捡出来。”她抬头看了我一眼说完，又低下头认真地捡豆粒。
“大姨，寺院里的人们是不是都吃这个？”我费解地问。
“是啊！都吃这个。”她低着头捡着变色的豆粒说。
“大姨，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干活？是雇用你们吗？大姨，请问您贵姓呢？”我更加好奇地问。
“我免贵姓刘。我们是做义工，不是雇佣的。”她高兴地笑着说。
“刘姨，您为什么来这里做义工？”我帮她捡着豆粒，吃惊地问。
“因为在这里，心里清净。什么也不想，心情好。”她笑着看了我一眼说。
“刘姨，那您是哪里人呢？不想家人吗？”
“我是枣浦的，出来了就什么也不想了。”刘姨平淡地说。
“枣浦离这里有七八百里路了。刘姨，那我到这里来和你们做义工，可以吗？”我充满期望地问。
“哈哈，你年纪轻轻来这里干什么啊？你真能够做到不想父母和孩子啊？你和我们不同，我们年纪大了啊！”刘姨笑了两声，诧异地看着我问。
听了她的问话，我无言以对。顿时呆滞在那里。心中暗想：“我怎么会不想念父母和子玉呢？他们都是我最亲近的人呀！”
“小妹妹，你是不是遇到解不开的问题了？年纪轻轻想来做义工。”刘姨看着我问。
“刘姨，我来这里，是希望让自己能够走出谜团。我真遇到了想不通的难题，快崩溃了。”我看着刘姨痛苦地说。
“那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开谜团？”
“刘姨，我把我深爱的，和深爱我的人丢了......刘姨，我与王超走到这一步，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我伤心地向刘姨诉说了我与王超自始至终的大体情况，期待地望着她。
“唉！太可惜了！小妹妹啊！你们就是开始时缺乏沟通和交流。开始他怀疑你，你如果告诉他，你心里只有他，不会对不起他，让他放心。你们敞开心扉地交流，不要只是赌气、生气，他心里就踏实了。你也轻松了。还有他长期在船上去远洋，他在船上的生活特别枯燥，他对你和孩子的思念与牵挂，时间久了，这些都使他心理压力很大，造成脾气暴躁和多疑。那时你也应该与他多交流，安慰他，理解他，关心他。他应该体谅你在家的不易，而不应该无中生有的猜疑你。”刘姨停下手里的活，耐心地开导着我。“最后你上诉以后，因为你们年轻气盛，自尊心强，谁也不愿意低头，非要面子。可是，就是面子害得你们明知错也要错到底，然后再后悔。小妹妹，要面子是要看情况的。既然你们心里谁也放不下谁，他也已经向你许诺，他给你近三年时间，并且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只要你们还是相互有对方的，第三年的中秋节，你就和他合好。别再错过了。如果再错过了，弄丢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啊！你与你的丈夫两个人，以后都应该好好反省自己。把不良的思想，像这种变质的豆粒一样扔掉。”刘姨看着我，非常认真地劝慰道。她说着把几颗颜色发黑的黄豆，用力扔在垃圾篓里。
听罢刘姨一番话，胜过我苦思冥想大半年。她的话语像一缕清风，把我脑海的迷雾、阴霾驱散。瞬间，心头敞亮很多。
“刘姨，非常感谢您！您的话，我记住了。刘姨，对不起！耽误你干活了。”我感动地紧紧握住刘姨的双手，诚挚地致谢说。
“小妹妹不客气！这点活不算什么。你明白了就好。你如果有兴趣听佛法，可以到大雄宝殿去听法师讲佛法。法师看人很准的，他能够通过人们的面目表情，判断出你们遇到了哪方面的问题，法师进行针对性地讲佛法。现在是9点35分，已经开讲5分钟了。”刘姨温和地说。
“刘姨，感谢您用心地为我指点迷津。刘姨，这里还讲佛法吗？”我欢喜地笑着说。“是的，小妹。每到周二上午9点30分讲佛法，今天恰好是周二。你赶快去吧！也许对你有所帮助。”刘姨认真地说。
“好的，刘姨。那我去听一下。刘姨，谢谢您！”我兴奋地说。
“小妹妹别客气。你快去听一下吧！”刘姨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好，再见！刘姨。”我开心地告别了刘姨，疾步向大雄宝殿走去。
我走进庄严肃穆的大雄宝殿，法师正在专注地讲佛法。很多游客聚精会神地倾听着。我环视一下座位，选了偏中间的一张棕红色实木空座椅，坐下来认真地听讲。
法师四十八九岁年纪，身穿青灰色僧衣，圆脸，白皙的脸庞光泽十足，慈眉善目。他声音洪亮、浑厚。
“佛陀说，婚姻生活平等为要。丈夫与妻子的结合是甜蜜的，家庭才有生气繁荣。”我刚坐下来，法师突然把视线转向我，微笑着说。他炯炯有神的双眼闪烁着智慧的目光。“这样的繁荣可以传播开来，令人人都感到喜悦。丈夫与妻子在世间的结合，是超越躯体与金钱物欲的。妻子是丈夫躯体的一份，丈夫应给予妻子尊重与荣耀。丈夫也不应使妻子在人前蒙羞。妻子不违背人妇的准则。丈夫亦担当起正法，远离诸恶习。丈夫的每个决定要考虑妻子的愿望。深爱丈夫亦是妻子的职责。将丈夫的家庭视为自己家，常当做爱的港湾。对夫家成员关心照顾，礼敬宾客。你们信任彼此，那无上真理，将共属于你们二人。人们常会忘记感恩，人须要铭记，所亏欠的事物。怀有感恩之心去生活和思考。我们会有所收获，而非两手空空。我们心怀感恩，也会像美丽的花朵，盛开在这世上。”法师讲到这里，凝视着我，停顿了片刻。那明亮、温善的目光好像在告诉我：“就是讲给你听的，希望你早日开悟。”我顿感满脸火辣辣地烫，羞愧地微垂下眼帘。感觉法师仿佛非常清楚我与王超的一切似的。
前面几排座位上很多听法者回过头来，把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我个人还觉得，一个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让自己在一种不良情绪中，反复酝酿，反复琢磨，才让自己得到诸多烦恼。”法师用规劝的目光看着我说。
“天哪！我与王超的情感症结，终于在这里解开了。不是吗？我和王超都没有做到法师和刘姨讲的这些。我们没有相互理解、尊重，各尽其责。我自己除了恪守妇道外，其他做得还远远不够，王超亦是如此。如果我们都做到了，便不会造成支离破碎的结局。如今两个人悔恨莫及。既然两个人的缘分已尽，我却还常常反复思虑，让自己万分痛伤。之后，我要放下这些纠结，回去后依旧安心地工作，快乐地生活……”我愧疚地微低下头，心中豁然开朗地暗想。
法师继续讲了什么，我一个字未听到。完全沉浸在思索之中。
最终，我看到听讲人们的脚步慢慢往外走，方知法师已讲完。
“真心感谢您！法师。您让我彻底醒悟了！更使我懂了许多、许多。”我缓缓站起身，感动地望着低着头整理佛书的法师，心中有个声音感激地说。
我心情舒畅地走出大雄宝殿。外面阳光特别灿烂。觉得自己好像从一条黑胡同里，走向了光明大道。
我坐在回家的客车上，心情无比愉悦、轻松。已很久未那么快乐过了。
我望着车窗外蓝绸缎般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展翅飞翔的小鸟，美丽的小花，碧绿的草木，感到一切依然那么美好。
2022.10.17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县人。业余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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