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组诗）
诗/沈明灯
人潮汹涌
这个世界原本简单得很
满打满算，不过你我他同行
可总有一些人，走着走着
莫名闯入了失忆的黑森林
更有人热衷与他人互换角色
根本忘记了该有的定位
当越来越多剧中，你不是你
我不是我，他也不再是他——
无论多宽的路，也会越走越窄
越来越多的路，膨胀臃肿
谁能辨识，究竟还有哪一条
能引领我们通达，心中的罗马
条条大道，绰绰人影如雪翻卷
而无所适从的地球，眼看着
滚成了一团硕大的人球
暮途
春寒持续料峭。大地亦然
是去年冬天任风搓揉的
那张旧报纸。暮色纷落
如雪覆盖众多前秋的面孔
走着走着，两眼更加模糊
越来越逼仄的前路
满天乌云接踵，恍惚
第聂伯河两岸翻滚的人头
当视线下沉到一定限度
黑魆魆一口大锅，终于
被某双看不见的大手掀翻
汤汤水水，兜头瓢泼
人群豕突，每一条路
凌乱着被暴雨抽飞的脚跟
而那些把天砸漏的类人犬
正忙于追咬女娲的后裔
继续上演群犬吠日的戏码
此刻，太平洋彼岸那个
年近八十的老头，刚慷慨
面对满场虚位以待的座椅
演讲完毕，随即一个踉跄
转身与空气握手告别
实践说
有人奔走呼号
关心粮食和蔬菜
有人明火执仗
满世界煽动祸乱
有人大爱无疆
夙夜殚精救死扶伤
有人丧心病狂
肆意研制传播病毒
有人热血逆行
不惮突破一道道软或硬的藩篱
有人拜佛祈神
但求走时能让痛苦更少一点
……
当我试图回到童年，坝桥上
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正七嘴八舌
合谋摘去了几只飞蚂蚁的翅膀
然后逐个放进一片片柳叶里
围观它们如何从上游飞流
直下近两米，漂渡到下游
多年以后，即使我们或能直面
内心的疚责，仍很少真正弥补
自身行为对生命敬畏和悲悯
莫名所带来的伤害程度
抓鬼子
小时候，村里伙伴们常玩
抓鬼子游戏。但从来
没有谁会愿意主动演鬼子
为以示公平，大家按例
通过轮庄、划拳、投票等
来确定鬼子人选。偶尔
也会有人拿出三两颗糖果
替换掉原属于他的角色
游戏开始，演鬼子的伙伴
即以最快速度四散钻到山窝
田角、树坑、草窠或床底等
提前寻摸好了的，自以为
最隐秘最安全的藏身处
尽可能伪装好自己，直到
被童情激昂押上审判台
多年后，谁也不会料到
居然还有那么多鬼子
真真实实就躲在眼皮子底下
披着不同马甲四处流窜
甚至有不少鬼子已深潜到
IP里，一旦有个风吹草动
就会狗一样爬出来兴风作浪
不惜把自己的祖祖辈辈
卖到远超过了十八代
作者简介：
沈明灯，男，70后，湖南宁乡人，居辽宁大连。中国诗歌学会会员、湖南省诗歌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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