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她眺望江北

/风沙河

阳台，比城中电视塔还高一层

她站着眺望江北

那被暮色吞进去的村庄

故乡，活在她的记忆里

门前池塘透明的水面上

大白鹅伸长脖颈，久久地

凝视她端上来的晚餐

喜欢和她捉迷藏的萤火虫

躲进树丛中等着她出笑话

屋子西边竹林里，兔子围拢一起

掐指计算与她见面的日子

此刻，镰刀可能睡在厅堂

脸上流淌着白天收割时的喜悦

铁锹独立在屋檐下沉思

趁着冬雨冬雪尚在途中，尽快

擦亮自己，清除沟渠里杂草淤泥

其实，故乡不远

过江隧道，高铁，半小时抵达

而她，需要一生去走

又一年重阳，她依然不能下楼

在阳台，像佝偻的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