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鞍列岛驻守散记（3）

作者：皋古勇

三、参加紧急会议途中历险

1979年2月17日，广西、云南前线对越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全军进入一级战备。我当时在羊毛洞连任指导员。几天后的一个早上，我接到团部值班室紧急电话，命我立即乘坐团部派来的登陆艇，在上午10点钟前赶到团部参加紧急会议。接完电话，我立刻背上军用挎包，往里放上笔和笔记本，与连长严广立同志简短地交流后，就一路小跑急忙赶到码头。

登陆艇刚靠岸，我一个箭步就跳了上去。轰鸣的轮机声响个不停，高速旋转的螺旋桨打起了一圈圈白沫，混浊的海水呈现出泥浆色，艇缓慢地掉转方向后加速驶向团部所在岛－－枸杞岛，正常情况50分钟内可以到达。

海岛初春的天气像孩儿脸，说变就变。艇开出不久，海面上开始起雾，雾越来越浓，不一会儿艇就被浓雾笼罩，对面几乎看不到人，周围渔民的小舢板船也迷失了方向，在海面上乱窜。情况突变，我和艇长商量决定发动机不熄火，艇也不贸然前行后退，而是加强瞭望与警戒。如果撞到礁石上，就有艇毁人亡的危险。

下午1点，大雾仍未散去，我们已在海上漂流了近5个小时。更糟的是船上的报务员请假回家探亲去了，与上级的联系完全失去。无奈中，我只好在船上吃点干粮，喝点水，与艇上人员继续在大海中漂浮。雾越来越浓，一切都在雾的笼罩中。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雾湿气和海腥味并发，弥漫在空中，我们仿佛置身于空中雾殿，腾云驾雾在缥缈的、虚幻的空中世界。

临近傍晚，海上风云突变。大风骤起，大雾很快散去，继而海面上狂风大作，卷起千层海浪。顷刻间，大海发出惊心动魄的咆哮，形成的万重波涛犹如万马奔腾。登陆艇一会儿被汹涌的海水高高地抛到浪尖，一会儿又被不羁的海浪凶残地卷进谷底，像一片小小的树叶在海上跳上落下，随时有被大海呑没的危险。

面对如此险境，我们已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但又心有不甘。大丈夫没有辆牲在冲锋陷阵的战场，岂能翻下大海，葬身鱼腹。好在老艇长是一位经验丰富的水手，他沉着冷静，两眼正视前方，驾驶着登陆艇迎风劈浪，闯过了一波又一波恶浪，排除了一个又一个险情。又过了一段时间，风小了些，老天又下起了小雨，海面清晰可见，这时候我们才发现登陆艇已经漂泊在公海的海面上了。艇长立即将艇掉转至枸杞岛方向，开足马力，飞速前进，夜晚11点多钟终于抵达枸杞岛码头。

艇靠岸，我急忙下船，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团部值班室。正在万分焦急中的叶传萱团长见到我十分高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我连忙如实汇报了登陆艇海上遇险与处置的过程。团长听了情况后，立即向上级作了报告。因为我们登陆艇在海里失踪15个小时，驻嵊海站、空军雷达站也搜不到登陆艇的信息，情况已上报到守备区、要塞区、南京军区，直到总参。

当夜，团长向我通报了上午团紧急会议的情况，赋予了具体任务。对越自卫反击作战在前线已经打响，我们部队奉命要抽调一部分人员，作为后续梯队火速支援前线。分配我连的任务是26名，对象是老兵和骨干，上了战场就能打仗，要求三天之内完成挑选任务，第四天上午9点钟，登陆艇到码头接运。支前人员只携带轻武器和背包，个人物品连同个人档案打包，归连队保管，并留下家庭住址。

夜里我住在团部招待所，心里想者这个任务，怎么也睡不着觉。许多问题在我脑子里转来转去，我们连队是南京军区先进连队，也是舟嵊要塞区标兵连队，历年来上级交给的任务完成相当出色，这一次非同一般，不能出岔，一定要百分之百地完或任务。我们部队虽处海防前线，但多年来没有打过仗，在和平环境下突然要上战场，战士们会怎么想？有人不愿去该怎么办？有人怕死该怎么办？还有一些特殊情况出现又该怎么办？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急忙赶到码头，搭乘一艘渔船回到了连队。

回到连队，我先和连长通了气，便立即召开支委会，传达上级紧急会议精神，统一思想，明确分工，要求支委一班人全力以赴做好全连的思想工作，积极带头报名参战，按照分工任务落实到人。接着召开支部大会，向全体党员传达任务，要求每一名党员积极报名参战，走在群众前头，以党员的模值行动能响和带领群众。

在支委会和支部大会召开的基础上，又召开全连军人大会，传达上级命今，宣讲当前形势，特别是介绍了越南军队强占我边境，杀害我军民的罪恶行径。军人大会的动员，激起了全连干部战士们对越南反动派的仇恨，大家个个义愤填膺，摩拳擦掌，坚决要求上战场，消灭犯我边境的强盗。军人大会后，连队干部战士都写了请战书，有的还写了血书，表示了不上战场誓不罢休，热血男儿保卫边疆，甘洒热血献身国防的坚定决心。

最后，经自愿报名、支部推荐、上级批准，我们连队第一批支边去了冯国生、张根龙、何官进、乔金荣、王连喜等26名同志，大部分是连里的老班长、技术骨干和专业能手，圆满完成了挑选任务。他们出征的时候，战友们依依不舍，抱头痛哭。当地群众也热泪相送，感人的场面，至今历历在目，永远难忘。

作者简介

皋古勇，江苏滨海人，1969年2月入伍，历任羊毛洞连战士、班长，嵊山营营部、130加农炮连指挥排排长，嵊山85加衣炮连副连长，羊毛洞连政治指导员，要塞区教导大队教员、政治教导员、中队长等职。1985年转业，历任滨海县商业局股长，食品公司总经理，滨海县化危办、蔬菜办主任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