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滩天边的一抺霞红

一一补记射击队战友五年前的威海首聚

                语石

（世界射击冠军一一原南京军区射击运动员杜宁生）

     公元二0一七年十月，南京军区射击队战友在威海的聚会，是离开射击队四十余年后的首次重聚。

              （一）

     射击队是一个竞技激烈的地方，凭成绩说话，优胜劣汰。而军人的好胜，战友的纯情都在这里得到最充分的演译与诠释。这里既是一个战斗集体也是一个温馨的家。一群男男女女的年轻人，处成了兄弟姐妹。大家互相成就，共同成长。你陪伴了我的青春，我见证了你的奋斗。

      那时，也许我们太过年轻，也许对新生活太过向往，离别时没来得及话别、没来得及拥抱、也没来得及合影，挥挥手、敬个礼就匆匆告别了那个明故宫，告别了那支手中的枪，告别了那亲爱的战友。正因为当初告别太过平常，如今重逢更加珍惜。经历了人生，走过了风雨才懂得，曾经的风景会在岁月中淡去，曾经的战友情却在岁月中变浓。四十多个春夏秋冬，一万五千多个日月夜夜，各奔前程中的惦记；斗转星移中的思念，总是那么刻骨铭心。虽说建了战友群，恢复了联系，知道了被此，但哪比得上面对面那么有温度，手拉手那么零距离呢？想像重逢的你我，不再是被人让座的年迈老人，不再是孙儿面前的爷爷奶奶。而是一群忘记年龄，忘却烦恼，重拾青春，飞放自我，戏耍打闹皆无妨，一点一滴都是情的打枪人。想想这些，做梦都能笑醒。

      生活中什么时间最难熬。等待！一分一秒的等待，望眼欲穿的等待。感谢标准枪射击世界冠军杜宁生把重聚地选择了威海的金滩。感谢王参谋他们的组织。得到通知，我们就翘首以待。在等待中期待，在思念中想像。有的添置了新装，有的更换了手机，有的兴奋中没忘了美容……。人人都想把最精致的一面留给聚会，把最美好的一刻变成永恒。

             （二）

      金秋时节，我们入住由杜宁生早就安排好的威海金滩某酒店，成了这群“打枪人”临时的家。百里金滩，坡平浪缓，滩宽沙软，若绸似缎。大家从一家一户的窄狭空间走进这海天一色的天地，给了你我从未有过的敞亮和愜意；从辛劳忙碌来到沙滩上牵手漫步也给了你我从未有过的从容与轻松。天高云淡，钭阳西照，沙滩黄如金屑细如苔。我们三三俩俩相依相偎在沙滩上，眺望着眼前这片无际的深蓝，让人真真切切感受到人世间最广阔的是大海；比海更高远的是蓝天；当然，比天更博大的是我们“打枪人”的情怀。  

     刘公岛，山势险峻，岸线曲折，水色碧蓝，花木茂盛。远望松林蔽海郁郁葱葱；近观峰峦叠起鹿群结队，也因此被称为东隅屏藩，不沉战舰。一场悲壮的甲午海战，让这里成了中华民族的警醒地。正因如此，作为曾经的军中神枪手，如其说到此一游不如说是来这里感受战败的心痛与殉国的悲壮。无论是北洋海军提督署，还是古炮队；是北洋海军忠魂碑还是北洋海军学堂。都让人肃然起敬。当你走进象征北洋海军舰船的主体建筑与巍然矗立的北洋海军将领塑像融为一体的甲午战争展览馆，看到那一件件旧物，一行行解说文字时，你不知不觉回到了那一场惨烈的海战。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军人与军人的心灵对话，是后生对前辈的敬仰。从中也明白了国富兵强的道理。庆幸自己曾有过走进军营拿起枪的青春岁月；也庆幸自己有一个岁月静好，山河无恙的晚年时光。

       到威海是一定要去蓬莱的，这是令人心往神驰的地方。到蓬莱最震憾的莫过于八仙雕塑，不仅人物生动形象，而且气势磅礴。雕像广场的东边是八仙过海的渡口；后面是深蓝的海滨，海上有三仙山；广场向西是城北丹崖上的蓬莱阁。几乎是一步一景致，一景一神话，哪哪都沾几分仙气。大多人虽是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但似乎并不是陌生。也许是蓬莱仙境与八仙过海的神话太深入人心。这八仙在人们心目中不是遥不可及、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上神仙，而是人世间锄强扶弱，济世救人的“侠客”。这里的一切都似曾相识。少时候听父母讲八仙过海让你萌发一种化神成仙的向往；长大后听领导讲八仙过海是一种励志，激励你使尽浑身解数，造化自我。而今来到这里，是一种神话与真实的巧遇，过往与展望的邂逅。给了你一种人生感悟：人活一辈子，各有各的目标，各有各的精彩。拥有的，便是苍天最好的安排。

            （三）

      凡参加过射击队聚会的人比较与其它战友、同学聚会都会感觉有两个明显特点：＂嗨得起“，“记得住”。

     “嗨得起”。聚会不滿足聚歺与旅游。而是会有一些组织与自发的集体活动，有深度的交流与沟通；游玩中还常常会不经意间擦出开心欢乐的火花，闹出一些捧腹大笑的洋相与意味深长的插曲。一个活动的圆满离不开组织者的号召与周全，离不开战友的热心与仗义。你还记得出没在聚会中那辆忙碌的“大奔＂吗？王江民把自己的爱车当作聚会的公共用车。香车美女是聚会中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也增添了嗨起来的底气。

     “记得住”。射击队的每一次游玩，都有几支＂长枪短炮“伴随其间，他们总是把镜头对准战友，而忽视了自己。正是由于他们的无私付出，才让曾经的精彩留在未来的岁月里。一场聚会的结束，不是山高水长，就此别过，而是余波荡漾，回味无穷。战友聚会群里，有照片的回放，有文章的补记，有笑话的续评，有洋相的解读。不少人感慨：相聚有时情无时，聚了这次盼下次。

    “老鹰抓小鸡”是孩时最刺激也最常玩的游戏。没想到，在金滩重聚时，一群上了年纪的我们又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扮老鹰非阿庆王参谋莫属，谁让他当年管过大伙呢。小鸡当然是我们这帮当年的小兵。鸡妈妈是步枪班的大老张。游戏开始了，老鹰气势汹汹，狡诈地东迈一步，西扑一下，寻找下手的机会；鸡妈妈面对凶猛的老鹰挺身而出，伸开双臂，左挡右拦，时蹲时跃，勇敢应对，保护身后小鸡。小鸡们躲在鸡妈妈的身后，一个个扯着前面一个的衣服，形成一支长长的队伍，随着鸡妈妈的动作左右摇摆着，惊呼着。尽情享受着鸡妈妈保护的温暖；发泄着眼见老鹰斗败的狂喜；庆幸着抱团贏来的胜利。玩着玩着，在心目中眼前的情景变了，老鹰阿庆王参谋变成了保护我们的鸡妈妈。当年的阿庆是军区军训部分管射击队的参谋。他不仅上传下达，而且为队里解决了许多实际困难，给了队员许多实实在在的帮助。正因感恩于心，几十年过去，他仍是我们心中的“贵人”。也是我们聚会的灵魂人物。

      这是一祯搞笑的照片，记录了威海聚会的开心一刻。照片中男的是古村村长，女的是自称“千年老妖＂。他们曾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多年天各一方，今日重聚。于是在天与海的见证下，演了一幕现实版的＂纤夫的爱＂。音乐响起：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上荡悠悠，荡悠悠。随着歌声，那万般情，千般爱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张照片值得“三看＂。粗看是纤夫的爱。这也许是心愿。再看，不对啊，哥哥拉着头巾往东走，妺妹扯着头巾往西走，相反而行，怎么能走到一起？这也许就是现实；细看，尽管一个在东头一个在西头，但笑在眉头，爱上心头。这也许是旧情未了。当然这“三看”是调侃的玩笑而已。

       当年，青春飞扬，有点男女情愫也无可非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真有过那种意思的一对，是绝对不会在这时公布于众，更不会公开秀恩爱的。真正有过的感情是珍藏在心灵深处，用来一个人回忆、享受甚至是陶醉的。简单地说，可拿出来说笑的都未必是真的；凡是真的肯定是深藏不露。这你懂的。品味人生，被欲望支配的人远远比不上驾驭欲望而自甶的人。哈哈，这番讲解仍然是调侃说笑而已。

      这原本也是一张开心搞笑的照片，金高洪穿了一件异域风情的着装，正巧他姓金。众人现场就给他取了一个高贵的名称＂金国小王子“。非常可惜的是，这次聚会第二年，南京聚会不久，在老家的大家族为他办了七十大寿的庆生，回南京的途中因心梗而离开了我们。这个“金国小王子”是不幸的，不该走得这么早这么快。但他又是幸运的，他还是在老家热热闹闹，风风光光过了七十大寿。这当中他感受到了故土温馨、亲情浓烈，感受到了家乡如画、岁月如歌。他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后才离开生他养他的这方土地的。他另一幸运的是，走时还有战友陪伴他的身旁。感悟人生正如一个战友说的那样，“活着就不能为了哪一天，也不能害怕哪一天，而是要过好每一天”。战友金高洪走了，“金国小王子”的照片也成了绝照。但我们不会忘记他，永远不忘记！

     张萍战友最大的爱好是摄影，走遍天南海北，留下无数精彩瞬间。这次首聚，她早早提示战友，带最美时装，留最靓的身影。一到酒店就把自己的房间变成摄影棚。拍人物近景特写是她的拿手好戏。当我们从她镜头里看到自己的年轻美丽而意外惊喜时，都夸她摄影特技变美了容颜。其实，照片的美丽当然得益她的技术，但更来自她的内心。她是用心为战友寻找最美的瞬间；用情为战友抹淡岁月的痕迹；用记忆去挽留曾经的青春。有了她带感情的视角，带温度的眼光，才有了我们这依然英姿飒爽的形象。

             （四）

     威海金滩的碧海蓝天之间出现了一抹霞红，尽管短暂，却分外瑰丽。海潮涌来，是一种壮观也是一种心情。此刻，重聚后的打槍人就要别离，就要各奔东西。这次告别不再平静而是百感交集，依依不舍。在互相嘱咐珍重中拥抱，在约定下次相聚的期许里告别，在彼此关爱中挥手。此时，仿佛耳旁又响起了那首百听不厌的老歌“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把靶把营归，把营归……＂。歌声渐渐飘远了，人渐渐走远了，但彼此的心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