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梦
文/莫柔(山东)
第062章:句号

我凝望着王超憔悴的脸庞,痛彻心扉。但是我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接下来面对的是,到法庭去拿判决书。看孩子的抚养权最终归谁。那甜蜜的情感已成为刻骨铭心的回忆与忧伤。想起这些,我还能对他说什么呢。只有把无奈的痛苦深深埋藏于心底。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王超看着我,不解地问。
清冷的月光下,他的眼神黯淡失色。
“我加班做实验了,你有什么事吗?”我淡淡地问。
“我心里放不下你。”
“以后你要慢慢把我忘记。如果有人给你介绍女朋友,觉得有合适的,不要错过。我们已经没有关系,只是在等待判决书。你另找一个,是应该的。”我强作平静地说。内心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涩,且揪心的痛。
“你看你说的。我曾经和你说过,就是拿到判决书,我绝不会找别人,心里只有你和子玉。你知道我是有多么爱你和子玉。”王超走到我跟前,紧紧拥着我的肩,伤心地说。
“你不要再说这些了,我要回家了。”我挣脱了他的手,无奈地说。
“你就这么狠心?”他再次把我紧拥在怀里,难过地说。
尚未等我开口讲话,他温热的双唇落在我额头、眼睛及鼻尖,还有冰冷的唇间。他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我措手不及。顷刻间,我脑海一片空白,情不自禁闭上眼睛。是冷漠,是惊愕还是思念,亦或皆有。我感受着他的热吻,心底却如冰窖般寒冷。
“不是我狠心,判决书马上下来了。你让我怎么办?我们都不是小孩子。几天这样,几天那样的,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回家了。”尔后我清醒过来,挣脱开他温暖的怀抱。极其伤心地说完,骑上电动车,流着眼泪行驶在刺骨的寒风里。
“我送你!”他在后面大声地喊。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头也不回地大声回应。
我内心揪心的痛,不敢想十多年里,我们曾一起走过的路。任凭泪水肆意流淌。
我像无灵魂的躯壳般,飘荡在孤寂的夜晚,唯有忧伤的冷风作伴。
令人恐惧的是,十几分钟过后。我听到后面有摩托车声响,我以为是王超追了上来。然而,越听摩托车声音越不像他的摩托车声音。我便以为是赶路的,特意在路边行驶,给人家让路。谁知,后面那辆摩托车追上我后,靠近了我。坐在后座的那个人,伸手一下把我的乳白色提包从车子笼里抢了去。瞬间,我惊呆了。下来车子,呆滞地望着那辆远去的摩托车。只看到驾驶摩托车者的后面,载着一个人。我的第一反应便是给王超打电话。
“王超,你在哪里?”我连忙拿出手机,惊恐、焦急地问。
“我还在刚才那个地方了,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我的提包被人家抢走了。”我惶恐地说。
“你在哪里?”他急切地问。
“在前面一棵槐树下。”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像在一座孤岛上。那样无助、恐惧。
深沉的夜晚,偶尔有行人、车辆来往。我感觉只有王超才是我的救星。然而,转念一想,两个人已结束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但是关键时刻,第一时间还是想到了他。我心好痛。在那孤独的夜晚,我仿佛听到自己心碎的声音。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你等着我。”王超匆忙说完,挂断电话。
“他去哪里了?”王超赶到我身边后,停下摩托车焦急地问。
“他们两个人,向东边去了。”我擦拭着眼泪说。
“我去追!你等着我,你哪里也不要去。”
“不要去追了,我很担心你。”我看着他,焦急地说。
“不要担心。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王超说完,骑上摩托车往东边追去。
“这怎么办呢?!他们是两个人,万一打起来,王超不是他们的对手。”我万分焦急地思虑着。
大约二十分钟过去了,王超把我的提包要了回来。借着电动车灯光,我看到他的嘴角有鲜红的血迹。
“来,我给你擦一擦。”我从提包里拿出纸巾,心痛地说。
“不用,没事儿。刚才我说送你,你还不让。”他擦一下嘴角边的血迹慎怪地说。
“对不起!让你……”我内疚地未说完。
“我没事。刚才你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唉!走,我送你回家。”他怜惜地看着我说。
王超骑着摩托车跟随在我后面,我再次感觉到,他在我身边,我内心是多么踏实。
王超像从前一样,把我送到村东头那棵梧桐树下。
那一夜,杂乱的思绪伴我入眠。孤寂的弯月,静静地悬挂于窗前。
时光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了。我与王超忍受着痛苦的煎熬。我努力忍耐着对子玉无限的想念与牵挂。我有时身心疲惫不堪,甚至盼望判决书早一点拿到,子玉也好早一些回到我身边。我默默承受着对子玉的牵念。工作着、等待着。
两个多月以后,一天上午。我端着水杯到饮水间去打水。我在饮水机前刚站住脚,宋凯端着水杯也走了过去。
“宋经理好!”我微笑着,出于礼貌,打招呼。
“许君,你好!我们部门的饮水机出了问题,新的饮水机还没送过来。“他温和地笑着说。
“哦。宋经理,你先用。”我微垂下眼帘,看着他的水杯说。王超的模样,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在我眼前。
“好。许君,谢谢你!”他友善地笑着说。
他洁净的玻璃水杯里,有咖啡和一只干净的咖啡勺。
谁知,在他拿出咖啡勺,拧开水阀接水时,他不小心,把咖啡勺掉在我脚前。
我连忙蹲下身去,把咖啡勺捡起来,递给他。
“谢谢你!许君。”他接过咖啡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着放下水杯。从衣兜里拿出纸巾,仔细擦拭着咖啡勺。然后,打开水阀冲洗了几下。他接完水后,指了一下水阀,示意我接水。他微笑着端着水杯,转身走了。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我会向自己妥协,我再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看到你闪躲的眼……”我刚打开水阀接水时,手机来电铃声突然响起来。
“谁呢?”我自语着,关掉水阀。从衣兜里拿出手机一看,是程律师打来的。
“喂,程律师,您好!”我按下接听键,平静地说。
“许君,刚才郑庭长告诉我,明天早上8点到法庭去拿判决书。”听到程律师这句话,瞬间,我惊愕不已。“你如果没有时间,我可以自己去拿。”程律师在电话那头,认真地说。
我感觉头好大,脑海好像被雾水笼罩着。
“到明天为止,我和王超之间已经彻底结束了。要接受这个事实才行。”大约十几分钟过后,我从呆滞中清醒。内心默默鼓励自己。
“程律师,如果只是拿判决书的话,你自己去吧!我下午下班后,再到你办公室去拿。孩子抚养权判给谁了?你应该知道了吧?!”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似的,期待程律师回答。
“孩子抚养权归你了。我们胜诉了。”程律师笑着说。
“那就好。谢谢你!程律师。王超把子玉送到法庭还是我自己去接呢?”我迫不急待地问。
“他不会让孩子去法庭的。关于这个问题,拿到判决书后,你和王超协商。”
“好的,谢谢程律师!明天你自己去拿判决书吧!明天晚上我给王超打电话。问他一下,我去接子玉,是不是可以。”我强作镇静地说。
“好,你上班吧!”
“再见!程律师。再次谢谢你!”我说完,慢慢把手机放进衣兜里。
那一刻,我有一种冲出去对着长空,歇斯底里地哭或笑的冲动。然而,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按耐住自己悲苦的情绪,走回检测部。
第二天下午,我下班后,到了程律师办公室。我拿着与王超的判决书。从他办公室走出来,心中空荡荡的。
我凝视着手里的判决书,感觉它就像一个句号,把我和王超彻底划清了界限。我内心滋味,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虽然子玉的抚养权已归我,但是考虑到和王超那么多年的感情,最终成为泡影。我失落、绝望,心寒如冰窖。感觉浑身无力,像散了架似的。我痛伤万分,孤零零地走在马路上。像一片被秋风吹起的落叶,没有了方向。
那个时刻,在海城市看计算机考核成绩榜时,那个男孩无助的样子涌现在我的眼前。可是他最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可以随时弥补。然而,我们的错,怎样来弥补?在海城市计算机教室里,那个女孩忧郁的样子,亦浮现在我的眼前;还有我以前同宿舍萧含无奈的样子,也随即闪现在我脑海中。以前的这些画面,让我联想到子玉,以后是否会和她们那样愁伤,不知何去何从。
想到这些,我内心猫抓似的疼痛。甚至无比悔恨。
我仿佛仅剩下躯壳似的,在马路上飘荡着。
“为了你的父母,你的女儿,也为了你自己,你也要自己好好地生活。”在我六神无主的时刻,宋凯那天做实验时的话语,回响在我耳畔。
“对!既然我与王超之间,已经画上了一个句号。为了所有亲人,我也要好好生活。赶快回家去吃饭。”我内心有一个强大的自我,坚毅地说。
头顶那一片蔚蓝,那么宁静、温柔。
2022.10.10

作者简介:莫柔,本名冯建华,山东省阳信县人。业余文学爱好者,曾发表多篇短篇小说、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