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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方之洲
夜深了,冰冷的雨不紧不慢的下着,湿透了夜色,敲打着离枝的残叶,敲打着我的惆怅。唯有那太过熟悉的晕灯静然无声,与我相守,一起孤寂,把想象笼罩,似乎整个雨夜与我一起呼吸一样均匀。那是风与高楼的摩擦,是雨滴的撞击,挤破了帘子,走入我的心思。
此刻没有了城街的喧闹,叫买叫卖声,汽车喇叭声,鸟鸣狗吠声,......全然退去了。唯有我,躺在晚秋里,感知北方的冷寒。
一个雨巷,一个声音,与我陪伴,让我静听,陪我日夜,那便是我心里的京都,去懂得此刻那里有着一样的情愫;是我的疆域,去感知心绪的边缘早已囊括了从前以后。
雨滴尽管落下,是径直的方向,不属于我;任凭西风东去,不肯回首,不属于我,只能浸润于灯光里,聆听一个声音,翻看速来的文字,便是自然与我的牵绊,梦与夜的纠缠。
昨夜的雨停了,我却躲在一处僻静里,去感知街口的忙碌。

每年这个季节里,街口便是桥头,打工潮涌向十字街口,把红绿灯拥堵。南方与北方的口音混杂在一起,蒙着围巾的女子,像袋鼠,把婴儿装在胸前的大衣兜里,男人们统一斜挎着厚实的土黄色的大布包,或许里面是他们一天里需要更换的简单用品,......三五一伙,八九成群,争抢着围堵在面包车前。看得出,其中长的体面能说会道的打扮的很有气场的那位一定是包工头,主动上前,与雇主经过几句商榷,吆喝着他的乡亲,消失在晨光里,远去了,......该是又一天的忙碌,也是又一天的收获。家便有了温暖。而我为剩下的人儿担心着,他们依旧站在红绿灯下,稀稀拉拉的,不停的左顾右盼,......
夕阳西下,霓灯炫彩。三五成群的男女回到了出租屋里,开心的说笑着,时不时的给老家的亲人打电话发信息视频,向家人报个平安,挣到了不少的钱。
听说每个人一天里有力气的能挣到七八百,瘦弱的也能挣到三四百,除去几层包工头要的好处费,落到手里也应该有一半的钱左右。大约一个月的忙碌至少可以挣到六七千块钱。偶有一次问起,俩位来自四川的二十七八的夫妻俩,怀里装着一个五个月大的女婴,领着一个俩岁大的女儿,他们说老家还有一个四岁大的女儿。他俩说每天可以挣到七八百块钱,很不错的,可以回家再生孩子了,直到有个男娃。男子一手拿起啤酒瓶喝着,一手拿着手机,听着《爸》的音乐,坚定的微笑着,黝黑的皮肤里裹着一位很有担当的父亲。
他是潮水中的一颗滴露,晶莹着,吸纳着北方的冷寒,也映衬着我的昨日今时,也该有坚毅的微笑,去融化苦与累,去承担家的一切。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我也期盼着他们租的小屋更暖,那裸露的婴儿小脚经得起冷寒,那狠心的包工头少要点好处费,本地的面包车能够来很多,把剩下的斜挎包拉走,......
2022年10月9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