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明    再写母亲（外一首）

在中国艰难困苦的岁月

经济   是可以计划的

传宗接代生儿育女没有计划

甚至可以随心所欲

节衣缩食的母亲

头顶风雨   肩扛计划经济的锄头

毫无计划地

一口气生产了七个弟兄姊妹

集体食堂不景气的烟火

让产后虚弱的母亲营养不良

忙时吃干闲时吃稀

半干半稀的日子   让母亲

和儿女们饥渴的身体

茫然无助   不知所以

生产队贫瘠的土地

生长工分和充饥的食物

记分员手中的笔头  就是

全家人热气腾腾的希望

工分   远比母亲的性命还重要

黄金一样金贵的工分啊

糊不住   嗷嗷待哺的嘴

我们的母亲

在工分和食物的狭缝中奔走

七张大小不一的嘴

干涸了母亲青春的乳汁和汗水

天长日久   饱满的母亲

枯萎了   不再枝繁叶茂

七个弟兄姊妹独自飘零

或天堂亦或地狱或他乡

落叶   可否归根

《母亲》

将阵痛  留给

含辛茹苦的母亲

便自觉或不自觉地

充当了男子汉

也想潇洒走一回

也想远离尘世远离乡村

渴望满世界的疯狂……

母亲带着汗酸味的乳香

给我男子汉气魄

母亲佝偻的身躯   

该是一簇挺立的风景和绿荫

秧苗一天天茁壮

母亲一双泥脚

走过坟场   离开故土

面对所有的内疚和忏悔

那以后   树叶是别人的树叶

根在泥土中腐烂 

任凭悔恨的泪

湿透故乡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