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龙    母亲与鸟（外一首）

正是沙尘暴施虐的时候
一只羽毛灰麻的小鸟
飞落到母亲家的阴面窗台上
它用啾啾的叫声
表达着对恶劣天气的不满

母亲原打算给搁在窗台上的花盆浇水
但她改变了主意
悄悄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鸟儿不停地抖动着羽毛
似要把满身的沙土卸掉
母亲想  这是一只爱干净的鸟儿

整整一个上午
母亲啥家务都没干
她怕响动会惊飞鸟儿
让它重新被卷入沙尘暴里
成为沙尘的靶子
被这一颗颗呼啸的子弹射击

中午，风声趋于平缓
鸟儿飞走了，母亲来到窗户前
给花浇了水  然后
她抓了一把米放在外面的窗台上

《母亲的手抖得厉害》

说来愧疚

人到中年的我

每天中午还要到母亲那里吃饭

和小时候放学回家吃饭没什么两样

而每顿饭

母亲都是按照我喜欢的口味做

今天米饭炒菜

明天搓麻食

后天包饺子

最近鲜玉米棒和红薯上市

她又买回一些

煮熟了摆在饭桌上

她知道我小时候就爱吃

我注意到  母亲更显衰老

头发又白了很多

布满老年斑的脸颊

皱成了核桃

更揪我心的是

母亲端饭碗的手抖得厉害

就像秋风吹动的枝上黄叶

颤颤地抖

抖得我心慌

我却不能挡住凛冽的秋风

这时间挥动的软剑

如母亲因衰老所致的手抖一样

真叫人无奈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