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0月6日,这是瑞典文学院宣布法国女作家安妮·埃尔诺获得本年度的文学奖,新闻公告中说她“以勇气和临床医生般的敏锐揭示了个人记忆的根源、隔阂和集体约束”,在写作中,她“始终如一地从不同角度审视在性别、语言和阶层方面存在巨大差异的生活”。
但让人诧异的是,文学院并未与作者取得联系。
诺奖公布后,我们看好的本土作家残雪、阎连科或余华,再次落选,太多的人转发、议论,愤愤然居多。
吃不到,那葡萄自然就是酸的。对诺奖的心理不适,甚至扭曲,可能让我们对作品本身失去阅读、研究的耐心。说人家把文学奖政治化了,那我们是不是先戴上了有色眼睛,甚至是患了智子疑邻的心病了呢?
帮义教授把安妮·埃尔诺的代表作《悠悠岁月》的PDF版发来,我便在电脑里看了这部作品,好在只两百多页,匆匆看过,还是留下一些粗浅的印象。
对这本书,基本的认识是作者用自己首创的“无人称自传”的写作方式描述了一个人从小到老60多年的成长过程以及时代的变迁。像一本老照片集,唤醒人们的集体记忆,恢复历史的真实意义,反映时间的流逝和世界的演变。
优秀的作家首先一定会是一个思想者(哲学家)。出生于上世纪四十年代的作者,是一名教师,七十年代开始创作,她将自己的经历作为题材,揉进写作中,构成独特的写作特色。
法国本就是产生哲学家的国家。我们最为熟悉的法国高考作文,跟我们封建时代的科举考试的策论有很多相近之处,从科考中脱颖而出的那些人,兼具文学、政治和思想的才华,像“唐宋八大家”、张居正、王阳明之辈,谁不闪耀于历史的天空?在法国,当一名教师的门槛是很高的,巴黎高等师范学院就非常难考,可以比肩我们的清北,而一名教师,社会地位很高,受人尊敬。教师出身的科学家、文学家、哲学家、政治名人非常多,诸如傅里叶、巴斯德、罗曼·罗兰、萨特、波伏娃、蓬皮杜等。
做一名有思想的教师,也许就是他们的“常态”。随着年龄的增长,埃尔诺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社会的演变和人生的短暂,“一切事情都以一种闻所未闻的速度被遗忘”,因此她要写作一部反映时间流逝的作品。为此她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酝酿、在退休后经过充分思考和推敲,采用“无人称自传”的形式,以人们共有的经历反映时代演变,写出了几代人的集体记忆,这就是被称为“社会自传”的杰作《悠悠岁月》。
其实,在国内,对安妮·埃尔诺早有关注。
2002年开始,人民文学出版社举办“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活动,其宗旨是:以中国学者的文学立场和美学视角,对当代外国小说作品进行评价和选择,体现世界文学研究中中国学者的态度,并以科学、谨严和积极进取的精神推进优秀外国小说的译介出版工作,为中外文化的交流做出贡献。
2009年,《悠悠岁月》获得年度最佳,13年后,获得诺奖,当年的获得评语与今年的瑞典文学院的评语几乎是一致的,我便抄录于下:
安妮·埃尔诺的《悠悠岁月》,通过对从四十年代直到今天的一些照片的记述,采用她创造的“无人称自传”这种前所未有的体裁,回忆了她在这一历史时期经历的特定岁月。作者把个人的私事与时代的大事融合在一起,在自己回忆的同时促使别人回忆,从而使这部自传成为整整一代法国人、特别是法国妇女的集体记忆。
崭新的风格和出色的语言使《悠悠岁月》成为一部杰作, 安妮·埃尔诺也因此当之无愧地跻身于法国当代第一流作家之列。
“21世纪年度最佳外国小说”评选委员会
可见我们当时的评论家是有文学鉴别力的(2006年年度最佳小说获得者勒克莱齐奥,在2008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所以网络上那种对诺奖的恶意诋毁,见出一些国人心胸狭隘,更无文学评价能力,“喷子文化”就是一种国民性低劣的表现,鲁迅的小说、杂文,林语堂的《吾国吾民》,柏杨的《丑陋的中国人》等,都曾经批判过,但劣根难断,也断不了。
2000年春,安妮·埃尔诺刚刚退休,便来到中国,从北京到上海,她以敏锐的目光记录正在蓬勃发展的中国,也以动情的文字表达了对东方大国热情赞美。
现在有一个词叫“吃瓜群众”,借用过来指那些网民,也有点相当,只是,如果连“瓜”都没有吃,就人云亦云地跟帖,乱帖标签,岂不悲哉!
文化自信,其实是建立在“海纳百川”的包容大气上的,我们痛恨那种取媚西方的“自我矮化”,当然,我们更反对盲目无知的“夜郎自大”。
平心静气,睁眼看世界吧!
有空的话,读一读《悠悠岁月》,一定会有收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