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枝能    唱给母亲的歌（组诗）

《感恩母亲》

母亲  忽然我觉得

应该好好地爱你

你像为光明流汗的蜡烛

在桌上散发着古朴的光辉

你消瘦的胸  以及

日渐干瘪下去的双乳

让餐桌旁围绕你的儿女

很甜的目光感到潮湿

母亲  你的额头深刻着

孤苦和艰辛的日子

你的一生使我明白

活着的艰难

善良与勤劳的可贵

你用缺少营养的乳房

养育了十个儿女

你从未说过累

而我们不少胳膊不少腿

养一个孩子也要向你叫苦

想到这些  母亲

我满脸酸楚

围着锅台转了大半辈子的母亲

你的衣服缝缝补补

一穿就是几十年

你豆大的字不识 

却供我们读书    

用种辣椒卖鸡蛋的钱给我们交学费

你的手长满老茧

你的背就像晒衣绳一样

被生活压驼……

母亲  我们就像钢笔点点滴滴吮吸着

你的青春和幸福

在你温暖的阳光照耀下

我们芝麻开花节节高

长成国家干部、教师和公安干警

我们用你所赋予的品德生活

安身立命  受人尊敬

我们不愿离开你

却又不能不离

周末我们回家

你笑微微地做饭炒菜

然后又笑微微看我们拈菜喝汤

咂些许烧酒  醉意灿烂

默默无语地听我们谈些远离你的话题

我们走后

你守着一只小花狗  二三头猪

和一群小鸭小鸡

孤苦又寂寞地打发其余漫长的日子

回忆这些  母亲  我感到难受

今后  我们会常来看你

会对你体贴入微

你不要把儿子给你买好的衣服

锁进柜子里

也不要把舍不得吃的鸡蛋

送进孙辈的嘴里

他们都有漂亮的套装和皮鞋

母亲  你千万要保重

明天  我要领你去潇洒一回

生活会慢慢变得有滋有味

如果  来世我们还能

做一次选择

母亲  我们想选择你

又不敢选择你

《母亲》

母亲   你能否用枯树皮的手

拂去早已两鬓斑白的沉霜   我知道

红丝带的蝴蝶结漂白记忆中的黑发

已经久远了  母亲

你若无其事

还是轻轻蠕动一嘴松动的齿牙

不紧不慢  和着泪帘里的笑

吟唱童年犹新的曲曲歌谣

回忆是思念的蛇   划出一个字

蜿蜒行进在   我今生余痛的残墨

母亲  你仍不惜用干裂的舌苔

舔尽我高傲的毒  我在你的面前

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所以  隐约一种叫做母爱的话题

无疑是游子们   最愚蠢的伤

母亲呵   曾经芳名如菊的人呵

你老了  白色瓷瓶的边缘有你剩余的药香

素绢深旧年华  操持中

拭透慈爱的心扉  至今却依然

掩映不住你关怀的疯长

秋风已起   即使孤影里   母亲呵

你也别着凉  无论何时何地

夕阳要紧依一种叫做儿女的拐杖

而你   所孕育的沃土上

植被覆盖的种子都在发芽

茁壮成长

而我   此刻

只想听你呼唤一声我的乳名

恍惚中  母亲呵

我好象回到院落  那幼时汲水的井旁

　　《五叶树》

我愈走愈深的世人

五叶树上长满诗歌

母亲   我是你

被迫成熟的孩子

那一个穿一身幽幽青衣的孩子

我是被你百般怜爱的一掊泥土

今夜你端坐在乡村的屋檐下

轻洗手指五片叶中的一片

一片秋的叶子

作梦的孔

母亲  儿子望你在千里外的河边

不要告诉我生命的发源地

戳穿我热恋的河边

繁衍的热泪

今夜星光无比

波光荡漾   夜曲悠扬

你的手指缠满青春的圣洁

五叶树上长满沉如秋天的诗歌

你的儿子站在颤人的发丝上

不要激动我嘴角吹出的那缕箫声……

你的生命感动了我随你而去的梦楚

一年年的秋天

我在树下

打马而过

《梦》

我曾在梦中

唯有一次梦见你陌生的身影

如果不是听到你说出

三十多年这个时间

我还不敢相信

我们母子终于可以在梦里相遇

那一夜的泪水是疼痛的

那一夜的梦乡是惊喜的

我们在梦里呼唤着

凝望着

却无法给彼此一个温情的拥抱

中间似乎隔着一条无法泅渡的河流

母亲  你已经走得很远很远

我也走得很远很远

我的远走高飞

只为你的微笑在五月里灿烂绽放

我慈爱的母亲

我在心里忧伤地喊了三十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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