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丈人：父亲

父亲很早就起身去耙田

天亮了我就拎着番薯来到田头

金黄的霞光中父亲把金黄的薯肉塞进嘴巴

薯皮扔给旁边等候的小水牛

牛和人发出同样满足的嘘声

家里破旧的抽屉

孩童的我翻出几颗子弹和枪套

母亲告诉我

父亲曾经威风显赫可以配枪

一场非人的运动

他甘愿做一个普通农民

那一次，我不知道

父亲准备了一根石竹做的棍子

我又对我家那群小鹅发脾气

父亲，几十年啦

我被你打掉的指甲早已长齐

打弯的脚骨也已生直

我考上大学

父亲一定要

帮我用扁担挑着那

我完全可以一只手轻松拎着的行李

送我到车站

虽然他未能给我读大学的生活费

父亲老了

几乎走不动

来到城市和我一起居住

任由怎样的劝阻

他一意孤行起早摸黑捡垃圾

每天卖个一元二元

他不知道

儿女多么希望他的晚年安闲欢乐

多么担心城市的车辆会将他碰刮

父亲

这个中国老式农民

苍白的头发

让我深深品读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