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回老屋
文图:陈照云
我的故乡是一个群山环绕的村庄,一条蜿蜒的小河自西向东穿村而过,对村庄一分为二进行切割,老屋所在的村落共4户人家,除我家独姓外他们3家为钟姓,像是被上苍故意遗弃,活生生被切留于南面的大山脚下,其余村庄均在北面的冷腰坝。老屋背山临水,背面是两座高耸入云大山,中间被大自然故意留出一小片平地,刚好够我们4户拥挤着居住,前面是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也正是这个天设地造的小村落,给了我们与世无争、世外桃源般生活,把我们最美好的童年记忆刻录在了这里。
小时候的我们都盼着长大,却在不经意间的一回头,发现我们的青春早也不在,求学、离家、离乡去追逐梦想……,自参加工作算起,离开家乡已经整整23年,一年甚至几年才回去一次两次,看望熟悉的家乡,探望思念的亲人。不知道为什么,近段时间以来,经常梦见故乡的老屋……

说是老屋,如今只是一块有过居住痕迹的土地,而当它出现在梦中时,却依然完整屹立于原处,房子、树木、牛马鸡鸭、小河流水……,总是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小时候听父亲讲,老屋始建于50年代末,最初搭建的叫叉叉房,我对叉叉房没有概念,想像中应该是又矮又窄,用几根木头作支撑,上面盖上草,用树枝或竹子围起来,能够简单遮风挡雨的棚。自我记事后,住的已是土木结构串架草房,基础由几根柱头用横梁串起来,屋顶盖草,墙体为竹篱笆,为抵御冬天的寒风,便在篱笆上涂抹一层牛粪,虽然看起来不美观,住起来却冬暖夏凉很是舒服,唯一的缺点就是不隔音,记得80年代我上小学那会,家乡还不通电,一到晚上,各种飞禽走兽大肆活动,老家农村有一种现象,如果村子里死了年轻人,或者非正常死亡的人,下葬后就会连续叫上数晚,我们称之为“鬼叫”,村里上年纪的老人哄小孩说是“毛狗”(狐狸)叫,尤其在冬季较为突出,有时干完各种活计后,昏暗的煤油灯下,一家人围坐在火塘边烤着柴火,突然听到山坡上一阵“鬼叫”,大家不约而同一阵惊慌,屋檐下的大黑狗便狂吠着闻声追去,胆小的我们便立马转过身来,背对火面朝外,作好随时采取措施的准备,但这种叫声往往都会被勇敢的大黑狗驱散,这样夜就会变得特别漫长,儿时的我们只能在惊恐不安中艰难入睡。

老屋门前的院坝里有3个果树(2棵桃树1棵杏树),屋后及左右两侧有核桃和板粟树数棵。这些树不知道父亲种于哪一年,从我记事开始已经是大树,那个时候有这些“家底”绝对算是村里的精神“首富”,因为从不摘去卖,都用来平日里招待前来玩耍的亲朋好友。特别是桃子成熟季节,来家里的客人就比较多,十里八村过河来干农活的,都会热情招呼到家里喝口水,吃点桃子,记忆最深刻的是镇上的邮递员,那些年不通公路,上面3个村的书信往来完全靠邮递员3天一转往上送,我有3个哥哥在外面工作和上学,书信自然比较多,每次有我家的书信他都会亲自送到家里来,吃上一顿桃子再下山,由此我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现在还一直亲切地称他一声“秦二哥”。
到了90年代,随着家庭经济条件的好转,我们居住环境也随之上了一个台阶,老屋由草房变成了瓦房,竹篱笆墙变成了石墙(用石头和泥砌成,至今不知道将其归类为什么结构),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在我幼小心里不时会泛起一丝骄傲和自豪,而最令我们遗憾的是,居住和生活条件刚有所改善,劳累一辈子的父亲却永远离开了我们……。由于背靠的是大山,一到雨季就担心后面跨山或发生泥石流,他们钟姓3家也陆续搬到对岸北面坝子,我家除大哥外兄弟几个也全部在外工作各自成家,老屋只剩大哥1家还独自坚守阵地。后来,随着各惠农政策的实施,国家开始大力实施安居工程,村里给大哥分了一个安居工程建房指标,于是大哥也搬到北面公路边重新选址建了平房,至此也就彻底告别了老屋。

时间到了2019年,脱贫攻坚进入决战决胜冲刺阶段,政府为了有效盘活农村三块地,大哥积极响应号召,严格坚持一户一宅原则,将老屋彻底恢复成了耕地。至此,存在了近70年的老屋,见证了时代的变迁,记录兄弟姐妹的成长,完成了它的使命,沉入我们一家子的记忆深处。

昨夜,又梦见老屋,梦见桃树的繁花,梦见满天的星辰,梦见逝去的父亲……。老屋,是一坛陈年老酒,是尘封的记忆,是灵魂的家园,是精神的栖息地。离开故乡二十多年的我,常常梦回老屋!
作者简介

陈照云,汉族,云南昭通大关人,现供职于昭通渔洞水库管理局,钟爱乡土文学,业余爱好写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