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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水/母亲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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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水 母亲节
以前，母亲不知道还有自己的节日
现在，79岁的母亲知道了。她高兴地说
什么母亲节？那是孩子的节日
没有孩子们，怎么过节呢
母亲说的，话中有话。我们几个兄妹
都争着跟母亲过节，让母亲高兴高兴
她的七个儿女都成才、孝顺
其实，母亲天天过着开心的母亲节
母亲节到了，她突然宣布
她要跟她的大女儿过节。因为她的大女儿
就是我的大姐，是我们兄妹中唯一
没有工作，在养猪场打工的小母亲
《母亲的门》
——献给母亲节
母亲住在我家的三楼，我住在五楼
我上下外出，都经过母亲的门
早晨，母亲都做好早点，然后守候在
门口，等我吃早点
母亲倚在门框等待的样子，似乎是
等待一个远方游子的归来
46岁的我，在母亲眼里还是小孩
母亲看着我吃，我吃完了，她才开心
小时候困难时期，母亲不小心吃到嘴里一点油渣
也吐出来，喂到我的嘴里，然后母子俩开心地笑了
我知道，我吃着母爱，一口一口地
吃着，从母亲的青春直到死去
从五楼到三楼，不过是几十个台阶的距离
走尽大山大箐的母亲，却爬不动了
要是哪一天，我没有下去，母亲就让父亲
打电话。如果没有打通，母亲就
躬着身子，气喘吁吁爬到五楼
擂响了我的门，说上班吗
母亲就这样，催醒着我们奋进
从日出到日落，从小学到工作，从无知到成熟
我们是大山里的一棵小草，母亲用她的
乳汁，把我们哺育成大树
不弯不曲、不腐不烂
母亲没有倒下去，我们就弯不下来
有一天，母亲的门虚掩着。奇怪
我慌忙开门进去，母亲躺在沙发上，脸上
流满了汗珠。母亲病了，也不忘记我的早点
母亲指了指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让我吃
这碗面啊
再长也长不过母亲的情，再烫也烫不过母亲的爱
母亲就这样，在晚年的日子，还是坚持着
为儿女送去，一丝一缕的慈爱
母亲的门，像鸟巢的口，为儿女挡住了
多少风霜雪雨。我们从母亲的门口
像小鸟腾飞，在生机盎然的原野，我们都看见
母亲含辛茹苦的影子
母亲有很多高兴的时候，那就是在外地
当局长的大哥，当老板的二哥，当经理的小妹
以及在兰坪任高级畜牧师的三哥，主管护师的二妹
在节日，或者某一个时候，突然出现在门口
给她一个惊喜！如今，鲜红的“寿”字
闪烁着母亲的门，照亮着我们的天空
《冬日的阳光，正好照在我家的沙发上》
冬日的阳光
正好照在我家的沙发上
母亲躺在沙发上
暖暖的睡得很香
我合上一本诗集
坐在母亲的身边
静静地端详着
母亲的冬季，雪下傲骨的灿然
现在是大寒
很多草木都在冬眠
到春天，它们开出鲜艳的花儿
可母亲醒来时，她的花儿
是甜甜的笑
《母亲用发表我诗歌的报纸晒米面》
母亲用发表我诗歌的报纸晒米面
我发现时，阳光已经把
洁白的糯米面和乌黑的文字
晒得发热
木栅栏围着一院迎春的喜气
母亲悠然幸福地反复耙着糯米面
风躲在一边，担心母亲雪白的头发
和这洁白的面悄悄飞走
哪怕一根，或者一粒
母亲不知道
报纸上写着她的颂歌
现在是暖暖的，正在暖热
母亲那簸箕大的洁白一生
（此首发表于《新诗》2011年第一期。）
《母亲的心事》
你对母亲一万个思念 不如
你敞开嗓子大喊一声
妈--妈，那么舒畅
你对母亲一万个呼唤，不如
你拿起笔来，写一封信问候
妈—妈，那么真情
你给母亲一万封书信，不如
你在假期，抽空回家看看
妈—妈，那么实在
你对母亲一万次看望，不如
你顺从她的唠叨，比如
孩子，做人
不要做丢脸的事
《夕阳下，我给母亲剪脚趾甲 》
低头 弯腰 剪脚趾甲
这么简单的动作
母亲已经很吃力了
母亲低头弯腰一辈子
栽秧 割麦 薅锄
砍柴 背水 做饭
招呼土地生儿育女
样样顶呱呱
现在轮到修理自己的脚趾
就不能了
母亲的趾甲在风花雪月中生长
而我在温馨的夕阳里把它剪去
母亲的趾甲很厚
她绣的绣花布鞋
也软化不了
剪一下
嗒的脆响一声
然后每一个趾甲准确地
跳到我的胸口
跳出八十岁农村女人
在大山练就的
硬度
《母 亲 石》
女娲补天时，在村口
掉了一块石头
苍天因此还有裂缝
童年是一场雪
我们一群小鸟栖息在
这块巨石上，每天
翘首等待母亲的到来
太阳回家好久了，可是
母亲还没有回来
对面山脊的垭口人影如潮
黄昏里一道亮光划过我的眼睛
来了来了， 妈妈
我飞奔而去，双手翻着背篓
捧出一大堆浸透颤抖的日子
我在颤抖的日子里拔节
有一天，我登上垭口回望告别
母亲又站在村口磐石之上
挥手不止，像雨像雪
雾气般蒸腾飘扬。我这才知道
母亲就是那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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