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知识救大命
朋友约我游栾川老君山,路过陆浑水库,遥望库中浩渺的碧波,一段往事浮现在我的眼前。
那一年,我十六岁,在离陆浑不远的一所学校上学。那时候上学都是自带被褥,每学年的下学期开学,都要带上厚被子,以便过冬。
暑假过后,我照例带着厚厚的被褥包袱,早早从洛宁出发,乘车到洛阳西关汽车站。买好去陆浑的车票,只身在车站候车。
候车的时候,遇到一位洛宁同学,这一回有伴了,二人说笑畅谈,赶走寂寞,等候发车。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吧,汽车站的广播响了:“各位旅客注意,因西部山区突降暴雨,道路不通,发往伊川、嵩县的客车暂停”。那时候,公路都是砂石路面,汽车过沟渠还要在渠水中开过,遇雨就停止发车。
往陆浑,一天只发两趟车,这可好,弄不好要等到第二天早上。
停了一会,那位同学说:“也不知道啥时候才发车,你替我看一会被子,我去老城青年宫我姑家取点东西,可近,一会就回来啦”。
同学走后,我一个人半躺在两个包袱上,无聊地看起了小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候车室的喇叭又响了起来:“道路经过抢修,发往嵩县的客车,将在下午四点三十分发车,请旅客同志们做好准备”。看看车站的大钟,已经快四点了。
同学还没有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姑家住在哪里,车站虽有电话,又不知电话号码,咋联系?只好等吧。
大钟的时针很快指向四点二十,旅客捡票进站。看看车站门口,哪里有同学的踪影,我只好肩背一个包袱,手提一个包袱,勉强挤上汽车。

夏末秋初的天,说变就变,车快到陆浑时,又下起了大雨。下了车,只好在车站暂时避雨。好在不到半个钟头,雨过天晴,夕阳的光辉,为天上的白云镶上了红边。离学校还有四五里地呢,赶快背上包袱就走。
走有二里多地,到了一个山沟的沟口,只见洪水咆哮着顺沟而下,几十米宽的河道里,浑浊的水流发出哗哗的声响,在寂静的田野里,这声音格外响亮。咋办?等水小点再过吗?不行,太阳就要落山了,离学校还有二里地呢,等不得。
我东瞅瞅,西瞧瞧,找了一处河面窄的地方,心想:水流虽然急点,但水面窄,能很快过去。于是,背着包袱跳入水中。
不跳不知道,进入水中才知道,那汹涌的水下全是深不知底的泥沙,跳进水中迈步时,腿已被泥沙吸住,拔不出来,鞋也吸掉了。用力抬这条腿时,身子一侧,那条腿陷得更深。肩上的包袱,下半部分已经被水浸湿。怎么办?不敢动,越挣扎陷得越深。

这种情况,对于十几岁的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只好双手尽力把包袱举高,站着不动,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孤立无援,又怕被水流冲走,心里充满了恐惧。
还好,停了一会儿,希望来了,下游河面宽处,有两个背着锨的人,正在过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忙喊:“大叔,救救我”,那两个人听见喊声,向这边看了看,说:“谁教你走到那里的”,头也不回的走了。一线生的希望也消失了。
在这无人的旷野,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有自己想法救自己,哭喊是没有用的。
冷静下来之后,我忽然想,为什么抬起这条腿,另一只腿陷得更深,那一定是当抬起这一条腿时,全身的重量压在另一只腿上,另一只腿就陷得更深。物理课上,老师讲过,“受力面积越小,压强越大,受力面积越大,压强越小”嘛,我如果把包袱作垫子,压在身下,增大受力面积,腿部减轻压力,也许能把腿拔出来。


脱险要紧,顾不得被子啦,一试,还真把深陷的腿拔了出来,于是,就把两个包袱轮换垫于身下,侧着身子,一点一点向前挪动,终于渡过了湍急的水流。
过去河时,只还有一只鞋,索性光脚吧,把这一只鞋也扔了。两个包袱浸了水,沉了许多。幸好走了不远,有一个小神庙,忙进到庙里,把衣服上、被子里的水拧了拧,稍作休息,继续赶路。临近傍晚,人已冷得浑身打颤。无论如何,总算逃过一难,不是那点小知识,哪能成功救生命于垂危,也算不幸中之大幸。
当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学校时,同学们忙迎上来,接过包袱,拿出他们自己的干衣服让我换上。这时候,激动的泪水充满了我的眼眶,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还是同学情深啊!

作者简介:金玉国,男,县城人,大专学历,1945年生,中学高级教师,洛宁县"教坛明星",曾在《洛阳日报》发表《特殊考场》等,《我的老师》获洛阳日报征文二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