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舅也是“桐柏英雄”
陈美霖
在我幼年的时侯,常常听母亲提及大舅,她给我讲起大舅时,情绪还非常的激动,有时还是泪水涟涟,在母亲的讲诉中,十六岁意气风发活力四射的青少年英雄形像的大舅便永远在我心中定格成型!
姥姥共育有三个孩子,母亲是老二,上面一个哥哥即我大舅,手下一个弟弟即是我小舅,大舅出生在三十年代初,比母亲大五岁,那个年代正是中国处处都充满战火硝烟的灰色年代,那时的国民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贫穷艰辛不言而喻!
大舅做为家中的长子,便早早的承担起繁重的家事,他每天都要和姥爷一起到山中去打柴,再到集市上去卖,以补贴家用。
听母亲讲大舅是个胆大心善的好少年,在一次得知山上的土匪要到他们村庄洗劫的时侯,庄上的人都带着剩下不多的粮食和牲口,都到隐蔽的山间躲了起来。忽然同庄的一个老太太突然大哭起来,说她的儿媳妇带着一岁的孙女回娘家了,不知道消息的她们这会肯定是赶着回来了,那些土匪烧杀抢掠什么都干,落到他们手里,会有什么好结果呢?儿子也不在家,她的双脚是裹的三寸金莲般的小脚,走路特慢,赶回家肯定晚了!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全村的人都默然了,这时13岁的大舅断然站了起来,说他回家去接她们!大舅飞奔着赶回去的时候,荷枪实弹的土匪已经走到了村口,大舅猫着腰跑到那家时,那家的女人还茫然的坐在院子里喂孩子奶呢!那妇女一听说土匪来了,吓得魂都掉了腿脚打颤,大舅急忙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搀扶着她从村后的山丘上逃了出去!母亲说,这件事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同年,土匪再次来打劫时,村里的人们又和往常一样赶紧躲了起来,村里的一位瞎眼老太太,说自己眼瞎,那些土匪又能拿我怎么样?说什么也不肯走,等土匪走了,村里人回来时,那瞎眼老太太却被土匪用长长的铁钉钉死在了大门上!
母亲幼年时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头上的头发几乎掉光了,剩下的几根像稻草一样耷拉在瘦削的头皮上。村里有位庸医说如果想治这种瘦弱的病,有个土方法,就是拿死人的头盖骨在火中烧,然后碾成粉面冲茶喝。姥爷说那样的东西上哪里找啊?山下的人死了都埋在土里了,总不能刨人家的坟吧!山上土匪的老巢边是有,这些年土匪把抓到山上的人,有的不中用的就打死在山凹里,那里面有好多的白骨!可在土匪巢边,谁敢去呀?大舅非常心疼这个妹妹就自告奋勇的说:“我去”!他就连夜冒着黑摸进山中,捡回了好几个头盖骨!说来这个方法还真的管用,母亲服用后身体慢慢好起来,头上也长出了浓密的头发!
16岁那年大舅参加了八路,穿上军装的大舅很神气,因为这是他早早就有的梦想。临走前大舅交代弟弟妹妹让他们在家多听话,替父母多分担家事,就这样,母亲他们在村口含泪送走了一步三回头的大舅!后来大舅在外征战,也有书信回来。大舅参军将近一年的一天,姥爷接到了连队的一封信,母亲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一封带来大舅牺牲噩耗的信,信中说,他们连队在连续作战几天几夜后在一个山凹里休息时,被国民党军围剿了,全军覆没!说家里如果有人力的话,到那一百多里之外的山坳里去把尸体认领回来!得到消息的姥姥和母亲哭得不能自已,姥爷则默默的坐在院子里抽了一夜的旱烟袋!第二天姥爷说,这年头战火满天,兵荒马乱,那么远找具尸体也不是那么容易,家里也没什么劳力,既然牺牲了,就让他与大山同在吧!自此大舅永远定格在那十六岁,埋葬在亲人们不得而知的大山里!
第二年,中国解放,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成立,再后来国家也颁发了一条施令 ,烈士的家属,拿着有关证件到政府去领一个烈士牌匾,每年领一些抚恤金,可大舅的书信证件却未保留,大舅永远成为了一名无名英雄!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七十年过去了,大舅如果还健在的话,也该有八十六岁了,他也许早和大山溶为一体了!
如今,在这昌平盛世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的和平年代,当代人无忧无虑亮衣丰食的生活着,可曾想起如今美好的生活是革命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尸骨堆如山换来的!
当我游览在那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丛林中时,那随风向我招手的大树,我在想那也许正是大舅的身躯所化!他在用他的英魂向我打招呼呢,我的母亲和父亲的躯体也交给了黄土地,但他们永远活在我的心中,也包括我的大舅,那个永远十六岁意气风发英勇无敌的大舅!此时,我又站在了群山之巅,不由自主的又哼唱起了最爱唱那首《绒花》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漓漓鲜血染红它
……
世上有朵英雄的花
那是青春放光华
花载亲人上高山
顶天立地迎彩霞
……

作者简介:
陈美霖:南阳桐柏人,文艺爱好者,爱好古筝、画画、运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