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老革命
三代磨刀人
自打搬进上海青浦区“帕缇欧香”小区，每个月都有一个耆耄老汉骑着电瓶车，肩披一把雪亮的大刀，车后竖着不秀钢小板橙，车把上挂个小嗽叭；“起刀磨剪子哩一。”
他好象和门岗保安都是熟人，要不会让他进到小区来。
只要小嗽叭一响，大多是上年纪的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先后都湧来看热闹，我隔窗看到这些并不感幸趣，因为喜欢写作的人时间是相当金贵，谁知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是看耍猴子的吧？又不见猴子，更听不见敲铜锣，下楼去看看。
老汉大高个子，七十来岁，鹤发童颜，精神矍烁，留着一把雪白大胡子，只见老汉从背后拨出大刀；“嗖嗖”地舞动起来，大胡子随着舞姿飘动着，如同武朮大师表演一般，时而虎跳，时而大溅步，面不改色气不喘，运作自如，看来并不是一半会儿的功夫。大刀柄上的铁环红绸缎随风呼呼作响，老人们嘻咪咪的观看着，引起我很幸趣，不大一会儿，先后送来了十几把菜刀剪刀之类的刀具，老汉这才把大刀住背上一插，解下不秀钢小板橙，从后箱取出磨刀石，支架，角磨机什么的做起了生意。有个别刀具斧头刃厚钝，用充电式角磨机磨一下，火花四浅，再在磨刀石上磨一磨，锋利无比。大剪刀小剪刀磨罢取出稀棉纱剪两下，是让被磨刀人验证的。磨一把斧头菜刀十块钱，一把剪刀是五块钱，不大一会儿赚了百多元。
“老先生，喝茶水吗？”我在套近乎；
“谢谢，我带的有。”老汉指指电瓶车前边的小茶兜里装着的大茶杯。
“老先生哪里人呢？”“东北黑龙江”“哟！东北大汉，你很象东北抗日义勇军。”
“你说对啦，我父亲就是，这把大刀就是我父亲留下的。”老汉说着磨着，大刀柄上的红绸缎也随着动作㨪动着煞是好看，我赶紧用手机拍了下来。
“老先生你看，多风彩呀！我想给你义勇军的光荣后裔写篇文章可以吗？”
“哟，你老弟还是大作家哩？”老汉乐呵呵地仰脸瞅瞅我。
“你多大高寿？”“整七十”“哦，你没我大，我76了”“哟！你把哥抢跑了，你看着年轻，文化养生啊！”
“相见恨晚，过了九一八了，很快就是国庆节，就写义勇军的故事献礼吧？”
“可以呀！求之不得呀！我也喜欢写作；我写过把黑龙江的雪花打进揹包揹到上海，也发表了，那不赚钱，还不如我磨刀呢！”
“老弟呀！你忙着，我回去拿纸笔来。”说着我己走出好几步远。
“哟！还是现场直播哩！”磨刀老汉一直乐呵呵的。
我很快提来小折叠桌，小橙子；“东北老弟，就讲你东北感人故事吧？”
“好！”磨刀老汉打开了话匣子；“我是黑龙江赵光镇赵光村革命老区人，俾人姓赵，赵钱孙李的赵，三句话不离乡土，我们东北三大怪，反穿皮袄毛在外，生个娃儿吊起来，大姑娘叼着旱烟袋，嘿哈”老汉很开朗。
“赵兄弟，先说老区革命故事，比如说义勇军进行曲，抗日大刀这方面的。”
“好！大刀是我父亲留下的，磨刀这把手艺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我爷爷是东北地下党，以磨刀作连络，你看那红灯纪上的磨刀人，九一八事变，七七卢沟桥事变，同一年发生的大屠杀，大轰炸，毒气战，人体实验， 731部队人性残绝，”老汉越说越激动，我飞速地记录着。
“三百多人的日夲关东军，”老汉接着说；“一夜血洗六千东北军北大营，八个小时整个沈阳落入敌手，奇耻大辱呀！四个多月128万平方公里东三省全境陷落，是田汉作词，聂耳作曲‘义勇军进行曲；’当年我父亲二十多岁，打发我和娘躲入深山，“小日夲，老子和你拼了！愤然加入了义勇军。我父亲也是把磨刀好手，在部队休息时也给连队磨菜刀磨刺刀，新中国成立了，抗美援朝又暴发了，我爹又加入了志愿军。我长大了，也磨刀养家糊口，后来我也入伍，当了七年解放军，退役后我还磨刀，我现在每月有400多线的退役军人补帖金，还不如我每月磨刀哩。”老汉压低了声音小声说；“不瞒你说，一月少说也赚好几千呀！各小区的刀具，服装厂的大小剪刀都等着我磨，中午还管我饭吃，我不抽烟不喝酒，更不打牌，供我三个儿女上大学，他们的房子都是我给买的呀！嘿哈！”老汉讲的津津乐道；“我有四个孙子，两个孙女，一个考上了军政大学，两个上高中，那几个上初中，我每月攒的钱几乎都花到他们身上了呀！”
老汉说得带劲，我写的飞快，白纸划黑道，谁划谁知道，草体字如一龙长蛇阵，一句话连着旋旋儿打着卷儿，只有个人才知道写的是什么，过后再誊写修改润色。
“兄弟呀！我先朗诵一遍听听，哪里不合适再修改好吗？”
“哟！老弟还是朗诵高手哩，老朽洗耳恭听！”
我扯开了大嗓门驴叫般吆喝着；
“喜迎二十大，国庆献豪礼”
我爷爷是地下党
我爷爷是地下党，
他以磨刀为幌。
搜集情报，麻痹门岗。
扮作哑巴，发如草荒。
破衣褴褛，略显智障。
忽悠住了汉奸，
混进了日军营帐。
磨菜刀，磨军刀，
哪里是弹药库，
哪里是粮倉，
磨菜刀混进了伙房。
一次投毒，
毒死了日伪一大邦。
我爹是义勇军连长，
爷爷领路，冲进大营，
缴获了大批物资，弹药机枪。
爷爷牺牲了，
我爹化悲痛为力量，
随大部队南下，
摧毁了蒋家王朝，
铸就了共和国的辉煌。
新中国刚刚成立，
又踏上了朝鲜战场。
打出了国威，
赶走了列强。
我爹老了；
胸前挂满了勋章。
义勇军大刀高挂厅堂，
磨刀橙也在博物馆收藏。
我当了七年志愿兵，
三代人保卫国防。
共和国的旗帜上，
有我们赵家的金榜。
继承我爷爷的意志，
一边磨刀，
一边把红色故事讲。
孙子又考上了军政大学，
革命家庭源源流长。
为国庆献礼，
让五星红旗高高飘扬。
“好一”观众们，小区门口也拥集了一大群人，以及庆国庆挂彩灯扯条幅物业上的全体负责人一起鼓掌叫好！磨刀老汉也激动地大声说；“我会唱义勇军进行曲，”张开了掉着牙的大嘴欲唱；
“少等少等，你们都来！”物业主任大声喊着；“我打拍子，赵老汉领唱。”“好！”赵老汉又“嗖”声抽下大刀一扬一挑一撇一砸地领唱；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
起来，起来，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蔡西杰撰稿于上海
18051525221
2022.9.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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