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缺口
锹落下去时,僵硬一冬的田埂
便服了软。张开缺口做好了迎接
这是每年插秧季父亲必做的事,他
懂得秧田的心思。在选定的日子
喊醒河水,让她们沿着弯弯的沟渠
扭着腰肢跨过缺口,噗嗤笑出欢喜
这样的相会,让田地袒露出乳房一样的
软,软到可以任意揉捏出想要的春意
这个时候,母亲便可以灵巧的搬运
将秧苗搬运到大田,将绿色搬运给春天
而她所栽插出的希望,都开始
向着天空和远方,寻找自己的出口
◆在人间
那年新婚夜。送走了客人
端着的两杯酒,跌跌撞撞就进了
洞房。红盖头才扯到一半
油灯的影子就开始摇晃
她的脸一红,手里的半杯酒
撒了一地
这些年,庄稼地里的念想
被收割了一遍又一遍
土圐圙也换成了红砖墙
孩子们上学的上学,打工的打工
像屋檐下的燕子,去去回回
月色依旧扶着村东的树梢
还是那几碟小菜。三杯酒下肚
老头子便有了几分醉意
喝一口酒,夹一粒花生仁
又喝一口,再嚼一粒花生仁
顺手,笑嘻嘻把半杯酒
递到她的唇边
◆源于光的表面
老人、阳光以及慵懒的记忆
都蜷缩在小区向阳的楼角
面前的花草以枯残之姿触摸泥土
高楼拥挤着将空间塞满了冷峻
偶尔几声叹息,夹杂冷涩的季节
扔出萧瑟。曾经长满过青翠的记忆
便在羸弱的语气里试探。乡音
与新移栽的矮冬青一起无所适从
空旷的小区被柔和的光照亮
从色调单一的楼体间挤出一些暖意
那些被忽略的过往悄悄醒来
在一群老人们混浊的眼里闪烁其词
小区里的生活不露声色,像
一群聚拢的鸡鸭。没有了原声
他们在阳光还暖的拐角处
眯缝起眼,复活半醒的旧时光
【作者简介】
赵成 ,笔名庐州成。安徽省作协、散文协会会员,北京微型小说研究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守望幸福》、小说《使命》。作品刊于《诗刊》《星星》《诗探索》《安徽文学》《鸭绿江》《诗歌月刊》等。作品被译作英韩等多种语言并收录多种作品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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