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旅游册子里介绍,张家界的核心景点有天门山,杨家界,天子山,索溪峪,金鞭溪,黄石寨,袁家界等。其中,天门山座落在市里外,其它数个景点都在武陵源区。因山美水美,区委张书记曾建议我带学生去金鞭溪写生,所以金鞭溪就在我的脑海里,幻化出万千印象。印象一深刻,它就成了我去探访张家界的第一站。
经过严格的疫情防控安全检测,从标志门景区入口坐环保公交车,到号称“世界第一梯”的百龙电梯山脚下,我就开始了步行。坐游览车观光,是种很好的方式,但我抱着块画板,要用我的方式去怡情山水,还是步行的好!于我,边走边画,才会有更真诚的心态去体验,更充足的时间去表现。
沿着马路往里走,不消十分钟,再右拐,就听到哗哗水流声,一条绿荫掩映的河映入眼帘。踏上数级台阶,一只小猴子向我跑过来,立起,紧盯着我手里吃剩的苹果,我立马意会,把苹果向它抛去,它纵身一跃,准确无误地接住。有游人告诉我,这里就是金鞭溪。这是她在景区内的下游。
三排石墩从河面上由左至右点过去,我站在这“点”上,却忘记了挪步。看呐,有七八只小猴崽在趟河水,它们在潺潺流动的石头河水里追闹着,扑腾着。有的洗过澡后,两只前脚一抹眼睛,晃动着头,纵上一块浮出水面的石头,让阳光朗照着它浑身湿漉漉的皮毛,清澈的河水里,映着它的倒影,似梳妆的少女;有的追上对面的滩涂,打闹一翻后,就去攀爬石壁,遇到难上的路段,抓住梢头垂下的树枝桠爬上去。河的这边,数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把剥开的桔子,向一只小猴丢去,小猴还没尝出桔子的甜头,一只吊着两个奶头的母猴咆哮着向它冲去,抢过了食物,蹲坐在石头上,把桔瓣掏出来往嘴里送,还机警的四处看看,小猴乘机靠近,它就呲牙咧嘴,发出沉闷的怒吼,再不,就空出前爪去挠人家。姑娘们笑着,叫着,又从口袋里掏出饼干,向小猴丢去。
“从这里沿溪上去十五华里,走得快要一个半小时,慢要两小时,”路边摊的老板说。我边走边画,时间就不好计算了,向他采购了一份煎饺,一份土豆,我就溯溪而上。
三米宽的石砌小道倚着山脚逶迤,右边的溪流渐入清幽,万箭金光经过山头,穿过浓郁的叶,星星点点地投在地面上,投在溪水里,使地面变得斑斑驳驳,溪水里一忽会通透一忽儿影绰,跳动着的溪面,把树叶缝里定定地投下的透亮的光点,和树木掩映出来的浓阴都带动着。愈往里走,溪水弥漫开来的凉气,浸润着你的肌肤,凉爽宜人,山外可是炎热的天哩。
走过一段,前面有着数个石级,右拐,也是数个石级,沿这踏过去,是条跨在河上的桥,几只猴子从对面悠闲地走过来,快要靠近我时,倏地折足,由一个洞子绕到石栏的外边去了,当我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桥去时,它前爪帮扶着,在那逼窄桥栏外围绕过我,又从一个桥洞里钻出来,走到桥面上,继续它的悠闲。
路向左边延伸着,前面也有数只猴子,和游人一样的,走走停停,时而观望,时而驻足。它们的大眼睛圆睁着,在思考,在倾听的模样。我向它们走近,胆小的仍然折足,避开我,胆大的,不走,转动着头,似乎羞于与我对视。
地势渐高,山溪里已传来漴漴的清音,几枚大石陡增一个坡道,把过往的水挤得一边低一边高,跳纵着由夹缝里流泄而过。
河岸边的草儿,落落大方地伸枝展叶,如同一群迎着朝阳的姑娘般地引人注目,路边的丛林密度更大,树们盘根错节,有的章鱼脚一样地抓着欲顺势滚下的石块。再往里面看,巨大的石块像被锯子规则锯开了一般的斜躺在阴翳里,些许绿苔点缀着褐色的石面。沐浴着春阳河风长着的树木们,顶着各色的绿,向整个山坡蔓延开去。高高低低,左突右鼓变幻莫测的树冠,簇拥成一片诡异的绿浪,它们向上涌过去,涌过去。
顺势抬头望,怪石嶙峋,千仞石峰威然傲立。一座,两座,三座。我跑上左侧的桥中央数着,在原地转了一圈,山们把我和这山谷、这山溪、及种类繁多的树树草草围了一圈,都兀自挺立着,有的象原始人磨制的石针,有的像城墙,有的像没安把儿的榔头,有的给人错觉欲倒,给谷底的万物施加着威压,终都挺挺地,带着星点绿斑,向着淡蓝的晴空刺去,去与日光比着高,争着辉。
“绿浪们”不前呼后拥,依次地推着,把兀然挺立的山们,当成了海岸边的礁石般地涌过去,“溅”起“浪花”千点一一那隐了枝桠干子,而依附在石壁上的或大或小、或浓或淡的团团绿色,不正像浪花千点么!
一尾轻捷的鸣鸟飞过山谷,把我从惊惧中唤醒。
我把画板从背包里抽出来,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激动。我要把这罗列着的群峰的威严,定格在画纸上。这是我现在唯一想做的!
金鞭岩将近四百米高,下粗上细,四梭分明,棱面布满节理横纹,形成鞭节,正气浩然地立着,直插云宵。料想金鞭溪的命名也由此来。我揣摩着去表现它的方式,山壁如同石砖错角砌成,这种棱角分明的美,是张家界的山独有的吧?身临其境便更易得到真知,画这一带的山,从山脚的角度来看,是需要注意仰视它时的透视变化的。
我为自己的发现忽然有些激动起来:少儿时期,湖南教育出版社版的美术教材内,有一帧《贺龙戎马图》里的雕像,元帅身着的长袍,是用山的形貌来体现的,当时它就深深地吸引着我,却摸不透作者为何要这么去设计,现在是彻悟了:贺龙元帅是张家界走出去的,用张家界的奇山这一特定元素,去注释他的伟岸不是很合适么!我为作者的设计而叹服!
一群游客走过来,赞着,叹着,拿手机给我的画面拍照。挥毫了一通后,我把画板夹在腋下,向那还未行远集聚着的人群走去。
“这是双龟探溪”!他们欣喜地叫着,举起手机,手指头把镜头拉近,放大。我凑近去,他镜头锁定的山头上,果然有两只铁青色的巨龟在探头探脑。
我又迈不动了脚步,人群走远了,我还独自沿着溪,左看,右看,去品味着伫立了数以万千年的龟们的神情和体态。
在“长寿泉”的吐水龙头下掬了几捧沁人心田的水解了渴,继续前行,旁边树冠里有动静,我有些紧张,止步,下意识地望去。呵呵,一只母猴肚皮底下拽了只猴崽,倏地蹿上一边更高的树梢上去了。
回首, 映入眼帘的是红翅槭和南酸枣透亮的叶,它们无师自通地拼出了一架取景框,景框中央立着一座峰峦,左侧山脖子上,分明站着一个身高八尺的古代高士,在那里徘徊低首。愈看愈奇妙,又像是止戈的束着腰带的关云长,我寻思着他的长髯被风拂着的去向。
一个清洁工走过来,他用竹扫把清理着路中央的枯叶,拾掇着被猴子翻扯出来的果皮,我冒失地询着:对面那座山,可有名目?答曰:仙人采药。还真像!
溯溪走着, 猴子逐渐增多,游人密集起来。主干道上,陈列着圆形方孔的铜钱和金元宝。百十米开外,一群穿红着绿的少男少女,相向着站在一座吊桥上摇晃,导游引导着游人,朝那吊桥下的清溪里窥视着两条静伏不动的娃娃鱼。 娃娃鱼学名大鲵。
“深夜,你在这里若听到娃娃的叫声,别怕,就是大鲵在絮语。”导游说。
说着,走着,想着,感叹着,人群在一处宽阔的地带稍歇。猴子攀上放置着人工抬轿的屋顶,嬉闹着,不经意间,这里已经到了金鞭溪的上游森林公园了。
作者简介:魏和青,湖南平江人,毕业于景德镇陶瓷大学。擅长速写,陶瓷、国画人物,花鸟等。速写、国画、陶瓷作品多次参加省展并获奖。闲余常事写作,已有数十篇小说散文发表于报刊杂志及文学微信平台。现为江西省中国画研究学会会员,省民协会员,景德镇市民协理事,岳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曾有多件陶瓷作品被国家领导人及斯里兰卡大使馆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