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婆做客回家,进门把我拉到客厅敞亮处,左瞧瞧右看看,边看边自言自语:“这正常呀,怎么说得那么恐怖呢?”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问,她才学着大嫂的腔调“弟妹呀,三个月没见,老二怎么变得那么苍老,六十刚出头的人,看上去象七老八十似的”。
听了她的话,便想起最近几次出门,同事朋友相见,话语不同,意思相近,都说我老态倍增,并关切嘱咐保重身体。老婆看似仔细,但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更无从说出原因。中午一起吃饭啃红烧排骨,她时不时瞟我一眼,还在暗中观察,突然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大声说:“我知道原因了”。
原来问题出在牙齿上。我的牙齿从小不整齐,不健康,不好看。说来奇怪,门口屋(地名)外甥的牙齿都长得丑。上中学时,只要在人多的地方,总是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从不随意微笑露牙,照相一副严肃的样子,显得格外早熟老成。去年患牙痛病,医生说:“你这几粒牙齿真不成样子,少说有四粒面临‘下岗’”。当医生问我怎么办时,父亲的话再一次在我耳边回响:“身体上自然长成的,再丑也比人造的好,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动。”这句话,参加工作、恋爱,尤其是有机会经常讲话时,曾三次阻止了我拔牙的决心,因此心里上存留下一个牙齿不美的阴影,久之仿佛觉得全身都长得难看。成长中,这或许对我良好性格的养成,也产生过一些微妙的影响。
三个月前,牙痛复发,随之出现偏头神经痛,整夜不能入睡。常听说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老命,这次有了切身体验。因为吃药打针效果不明显,便怀疑起脑部是否有问题?后来CT,专家确诊病根是牙齿。无奈之下一次拔掉了四颗,种牙要等三个月以后才能手术。
牙齿缺了,十足的老大爷打哈欠---一望无牙。说话不关风,吃食物拖进搞出,成了地地道道的‘瘪嘴咵’;更无奈的是,嘴唇失去牙齿的支撑,出现缺陷,脸皮相互牵扯,先前的平衡对称发生了变化。加上体型消瘦、鬓发花白、皱纹交错、肤色黝黑,那副老态龙钟的模样可想而知。难怪久未相见的人大惊失色。
读书作文,日常工作没少跟文字打交道,记不清多少次用过‘缺陷’,但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领会、感受过这个词。从个人来说,身体上哪怕小如一粒牙齿,拔后总感觉不舒服,给生活带来影响,拔多了就形成缺陷,不能小而视之;对大家而言,这种缺陷会刺激他人的视觉神经,影响观者的审美愉悦,在精神上还可能产生更多的副作用。个人的生理缺陷尚且如此,那么道德行为上的缺陷呢?!

有这样一对恋人,男的大学毕业分配在国有银行工作,环境待遇优厚;女的虽不在体制内,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丰厚的收入。结婚后生一子,聪明伶俐,学习拔尖。孩子上初一时,父亲又被提拔为县支行行长。在城市金字头小区里,这样美满幸福的家庭屈指可数,每天出入小区门岗,保安的脸堆满了笑容,人们都投以羡慕的目光。然而好景不长,没几年这位行长就因贪污受贿被撤职开除。为了保全财产,东窗事发前,夫妻俩商量假离婚,结果鸡飞蛋打,赔了夫人又折兵。
倒了摇钱树,这位妻子不甘落寞,她凭着自己的聪明、姿色和人缘,除了上班,还利用跳舞的特长,拉起了一个三四百人的舞群,自当群主。节假日或邀舞友打麻将收台钱,或组织乡村一日游,逢年过节还联系销货,一呼百应,玩得风生水起,收入也不薄。
一个家庭如果没有阳光正气的守护,女人怎奈得舞场那灯红酒绿的诱惑,何况你秃子头上的虱,明摆着---捞钱。于是,不怀好意者千方百计投其所好,引诱入怀,直至醉浴爱河。那整日茶馆进酒馆出,时装由你选,礼品任你挑,含在嘴里怕溶化了,托在手掌上怕飞了的甜言蜜语,是多么飘飘然令人不酒而醉啊!
‘偷’来的快乐总是短暂的。新鲜感过后便立马内外交困,拳脚相加。好一张青春靓丽的脸蛋,打得住院缝针;好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闹得夫离子散。失去了人格的魅力,于是乎,麻将桌凉了,乡村游散了……,连人气旺盛的舞场,也被人唾弃为风气不正而冷清。昔日尊称的‘群主’,被人们鄙叫为‘蠢猪’,舞伴逐渐远离,聊天勉强应付,整日躲避人群,小声说话,低头走路。不管到哪里,总觉得背后有人叽叽咕咕,指指点点。那无精打采、丧魂落魄的样子,如果撞到作家的笔下,就是一个活生生难得的跨世纪“祥林嫂”式人物的生活原型。
做人呀,一辈子生理上可以有缺点,但道德行为上不能有缺陷,陷进去了,即使你是姚明,在人们心目中,也永远矮一大节。
二0二二年七月二十六日


作者简介:饶启煌,湖北咸宁人,退休公务员。现为湖北省民间文学协会、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热爱读写,有作品散见国内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