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

因为中秋思乡,我回到阔别已久的家乡。正是晚稻收割时节,时隔多年后再一次目睹了秋收过程。抵达家,已是响午末时分,上班族午觉睡得正酣,我的父母坐在桌前,等着我一起吃饭。而我,走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阅手机屏幕,任父母如何催促我过去吃饭。当我姗姗来迟,看见父母筷子未动的情景,我顿时生出了愧疚之感。午餐是丰盛的,一碗鸡肉,一碗鱼,一碗猪肉。鸡和猪都是本地产的,纯土味。鱼是我从金石桥购回的,说是地方鱼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母亲为了这顿饭,肯定废了不少力,出了不少汗。一顿爱心餐,妈妈的味道洋溢在每缕香气中。我清晰而敏锐的感受到了妈妈的味道了吗?或许没有,因为我已吃过太多食堂饭和馆子菜,刀一样的时光刮掉了我对妈妈味道的记忆。土味的东西是好吃的,母亲尽管厨艺不是很出众,但是使出浑身解数来为子女做可口的饭菜。我不会挑剔母亲的饭菜,就像我自始至终相信母亲永远爱我一样,哪怕我是一个贫困潦倒的我。母亲把鸡翅、鸡腿、鸡胸肉等最好吃的夹到我碗里,数落我在自己家里还做客,使劲叫我多吃点。瞧着一碗的肉,仿佛看到自己被母亲捧在手心中,温暖的巨流涌入肺腑中,鲜活了内心深处隐藏的孝义。我把鸡胸肉退到父母的碗中。劝吃降血压的父亲不要喝那么多百事可乐。百事可乐的碳酸不利于健康,我跟父亲解析道。父亲没有太多反应,继续倒着瓶里剩下的可乐,直到碗里盛满。他已经为了健康自觉戒掉了烟和酒,在我们这个嗜酒烟如命的长辈中,父亲树立了自律的榜样。他现在有这个喝可乐的喜好,我不会阻拦。只要父亲安度晚年,他愿打牌就打牌,愿钓鱼就钓鱼,都随他性子去,我的最终目的还是希望他在他的世界里排遣孤独赢得愉悦。吃过饭,我决定到田野里走走,践行运动是健康之本的真理。眼前的一大块平坦的田畴,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禾根。放眼望去,就像一场黄毯子,铺在干涸的泥地上。我深入田中心,那份找几个黄鳝洞的想,随着很快流逝的时光化为泡影。今年夏季几乎没有下个一场像样的雨,久旱之下,泥地想岩石一样硬,我在上面走过都不会留下鞋印。这种恶劣泥地里,黄鳝泥鳅早已绝望死去。我不禁想起儿时打禾捉泥鳅的趣事,用镰刀割禾,突然在泥地看到一个洞,兴趣盎然而起,镰刀一放,卷起衣角对着泥洞一顿猛翻。而如今,这些记忆在现在成了淡忘或者不屑一顾的事。长大后的心情,更多的是揪着人生的种种痛处不放。我这样思索着上了田野边的公路,这条笔直的公路沿着平塘特大桥,是沪昆高铁为了巡视线路修建,也造福了当地。公路两边栽着一些景观树,我叫不出树的名字,就像忘记菜园子里的菜名一样。离开家乡太久,淡忘熟悉的人和景,是一种逼不得已的苦衷。面对那些蹦蹦跳跳的儿童少年,我多么想告诉儿时玩伴,这是谁的孩子。漫无目的往前走,爬上一个坡,我就可以和高铁一个高度了,看飞驰而过的高铁,成了我站在这里最大的期盼。于是,我开始翘首以盼的等待。你没想看高铁飞驰样子的时候,高铁总是如期而至,你想要看的时候,它成了山林里的蘑菇难觅踪影。我旁边是一个田坳,梯田一层一层的接到山顶。那里传来了打谷机的电机和谷粒脱离碰撞发出的混合声音,连绵不断,有时一浪高过一浪,有时沉陷下去像在呜咽。我很快找到了田野中的打谷机,两个大汉手各持着一捆禾,往机器的口子里送,一个妇女弯着腰,拼命的割禾,那金黄色的稻穗一片片的倒下,臣服于她的手中,甘愿做她丰收的嫁妆。我读初中的时候,帮父母割过禾,知道其中的艰辛和酸楚,不是经常干苦力的人绝对受不了这份罪。

张家锋,湖南隆回人,魏源故里,心怀感恩,沐浴文学光辉,平凡中不失善良。文学一直伴我前行,在《望云峰》《诗刊》《榕树下》等杂志网络上发表过文章,不辍耕耘,守得云开见月明。
